神容看山宗一眼,心里愕然,立即就要起身出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
神容不禁坐了回去,山宗的手正牢牢握着她手腕。
他看着门帘,嘶哑开口说:“就现在,请你父亲进来见。”
神容诧异地看他一眼。
他声音太低,外面肯定听不见。
山上护军看他两眼,刚正的眉眼自带威仪:“你还是跟以往一样,认定的事就做到底,如今终于弄到这挑开的一日了。”
是在说卢龙军,也是在说神容。
山宗嘴边涩涩一笑:“我就认定了。”
山上护军转头掀帘走了出去,只听见他高声道:“请赵国公入内,恕我儿此时重伤,不能亲自出迎。”
神容又看一眼山宗,他的手还拉着她,不让她走。
须臾,门帘一动,赵国公进来了。
“父亲。”她唤了一声,稍稍起了一下身,又坐回去:“你一定知道这里的事了。”
赵国公看着她,又看一眼山宗,拧眉点头:“知道了,山上护军已与我说了许多,也知道他已被查了。只不过刚刚才知道,你们在幽州便已自行再次成婚了,整个幽州城都传遍了。”
神容原本是想找个好时机告诉他的,不妨他已知道了,蹙了蹙眉,眼又往山宗身上瞄了瞄,只能点头。
赵国公不语,屋中一时沉寂。
山宗此时才松开她,手在身侧一撑,稍稍坐正,抬起手臂,准备拜见。
神容看见他身上中衣滑开,那条刺青斑驳的右臂将要在她父亲眼前露出来,心中一动,伸手就攀住了他胳膊。
山宗身稍稍一斜,看着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人歪靠在自己身上,绵绵软软的身躯温软地贴着,一边口中淡淡地说:“父亲见谅,方才没坐稳。”顺势便将他中衣衣袖遮掩了上去。
他笑了笑,干脆不抬胳膊了,抬眼看向赵国公,稍欠上身垂首,算半个军中之礼:“恕我拜见已迟,岳父。”
赵国公看着二人情形,又听到这一声称呼,脸色越发严肃:“你何以认定我就会承认你再做我长孙家的女婿?”
神容也朝他看了一眼,被他的大胆给弄得暗自咬唇。
山宗抬起沉定定的眼:“我只认定神容,国公既为她父亲,便是我岳父。”
神容心里一下就跳快了。
赵国公看着他这神色,犹如看到了当初在街头拦他车时的模样,又看一眼他身旁的神容。
神容察觉到父亲眼神,才想起来手还攀山宗胳膊上,不动声色地拿开,抬手顺一下耳边发丝。
赵国公负着手,缓步走动,短短几步,已至床前。
神容不好多言,只悄悄观察她父亲走近时的神色,没看出怒意,也没看出来别的意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又悄然往山宗身旁坐了坐,手指勾他右臂,将他那条胳膊往后藏。
手被按住了,身后抵上他的手臂,山宗如她愿,半边身彻底靠在了她身后,看着赵国公。
赵国公亦在看他,沉思至此,才开口:“养好你的伤,将你被查的事解决清楚,到时候你再堂堂正正去长安,登我赵国公府的门。”
神容意外地看过去,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山宗垂首:“这次一定。”
赵国公又看二人一眼,转头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
官舍里,这几日多出了许多来客。
因为一个人的醒来, 城头城下短短几日就恢复如常, 幽州城内也不再愁云惨淡, 这官舍也变热闹了。
一行山家军十数人齐整地守在官舍右侧的客居院落前。
左侧的院落前,则是一队长孙家的护卫。
赵国公在客房里坐着, 早已穿上了一身便服:“听说你们探山开矿时便住这里了?”
神容如常来问安,就在他身旁坐着, 眼珠轻转:“是,父亲现在住的便是哥哥客居的屋子。他当时不住这里,只住军所。”
赵国公看她一眼,现在倒是明白了,她和那小子早在探山开矿时便一路走到如今了。
“该说的还是得说,我那日同意他去长安登门, 一是知道他因重伤未能赴约,情有可原;二来是其父山上护军担保他被查之事有内情;但顶重要的还是他当着我面说的那番话, 说明他很看重你。”
神容安静地听着,觉得她父亲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 紧接着赵国公又道:“你们二人私下成婚于战时,情形特殊我可以暂且不计较, 可也不要以为我让他登门便是点头同意了, 他身上的事还没解决, 何况你母亲也不会轻易答应。”
神容多少也猜到是这意思了,轻轻点头:“嗯,我明白了。”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她, 他们明面上仍然还在和离中,多少有些警醒意味。
</div>
</div>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