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他下令时并未说缘由,东来也只能照办。

关外百姓大多牧马放羊,城镇极少。

苍茫天地黑下时,就如一片黑沉沉的幕布笼盖四野,只剩头顶点点星光。

一片背风的坡地下,天黑后驻扎了几个圆顶小帐,一群行商的中原人正围着篝火饮酒吃饭,就见另一行十来人赶了过来。

那一行人停下,马车上下来个劲瘦干练的少年,过来问他们能否一起落脚,只要借他们几个小帐即可,愿意付钱。

都是商人,又都是中原人,自然好说,那几人皆同意了。

少年返回,向车上禀报过,车上便走下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身后跟出个穿着胡衣的年轻女人,只一个侧脸也容色绝艳。

众人皆借着火光看着。

篝火直照到车边,山宗一手在神容腰后一托:“过去。”

她自然而然就随着他掌心那点力道迈了脚,往那边坐着的那几个中原人走去。

那边几位中原人已经起身,向山宗搭手见礼,请他坐过去交个朋友,又叫他们当中的女眷来招待神容。

山宗拿开她腰后的手,过去坐下。

神容被一个年轻妇人请了坐在他们旁边一丛篝火边,接了她们递来的热汤,看一圈眼前,都是女眷,一个个被关外的风吹得灰头土脸,可见路途辛苦。

男人们到底熟得快,旁边很快就与山宗聊开,都已有人在唤他“崇兄”了。

神容往那里瞄去,山宗搭膝而坐,一手端着汤碗,刚低头饮完一口,薄唇带笑,锦袍袖口一缕暗纹被火光照出来,隐隐一身清贵。

没了凛冽的直刀,褪了胡服马靴,他此时不在幽州,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竟显露了一丝世家涵养。

但很快他们的说笑声就叫她回了神,她低头饮汤。

一个胖乎乎的中原商人看清了神容相貌,忽然问山宗:“敢问尊夫人如何称呼?我自长安来,曾也见过不少富贵人家,京中显贵,瞧着略有些面善。”

神容端着碗,只能装作没听见。

山宗看她一眼,漆黑的眼里映着火光,忽而一笑:“内子姓金,名唤娇娇。”

她蹙眉,朝他看去。

那个中原商人一听没听过这名字,讪笑道:“那看来只是面善。”

一餐饭用完,交谈便结束了。

大家都要赶路,因而睡得也早,各自在附近的小河里洗漱过,回去帐中安歇。

神容躺入一间圆顶小帐里时,篝火已灭。

没多久,帐门被掀开,男人的身影矮头进来,一手系住帐门,一手脱着外袍。

唰的一声轻响,外袍落在就地铺着的毡毯上,正搭在她腿上。

她没动,身旁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已躺下,盖了胡毯。

神容睁着眼,眼里是他仰躺的侧脸,昨夜不知不觉睡去,毫不知情,此时才有与他同床共枕的感觉。

她悄悄翻身,背过去,否则只是看着他的肩和腰,就又要勾她回想起那个梦。

毡毯太小,他又身高腿长,她这一动就如同蹭着他翻了个身。

颈后忽然一阵热气拂过,山宗侧卧了过来:“你还没睡。”

她心中一动,忽而想起来,他眼力好得很,一定是早发现她睁着眼了,干脆开口说:“你方才说谁叫娇娇?”

山宗的确进帐就仔细看过她了,低低笑了笑,胸腔震动,挨着她的背:“随口说的。”

那是胡十一取的好名,想起就用了,她大概还是头一回明明白白听见。

四下安静,除了渐渐清晰的呼噜声和梦呓声,帐中只剩下彼此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春日席地而卧还是冷,即使铺着毡毯还是难耐。

神容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身上,扣过去,牢牢将她扣在怀里。

是山宗的手,他手掌遮着她的耳,人贴近,低低说:“你知道为何露宿的毡毯都这么小?”

她不自觉问:“为何?”

“就是要这样睡的,否则冷。”他说,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颈后。

神容被他牢牢抱着,一动不动,心想他身上的确是热的。

山宗说的不算假话,其实是商人小气,给的毡毯小罢了。等真抱住了她,黑暗里感受却深刻许多。

昨夜她睡着了在身侧,并不觉得有什么,今晚她一直清醒地在身边,软软的身躯全在他怀里,却好像意味不同了。

他身缓缓绷紧,贴着她的身躯,觉得她身躯似更软了,如水一般,没有多动,也不能多动,这小小的帐房根本挡不住半点动静。

当初成婚后都没有共睡过一榻,如今他们却在关外做着别人眼里的夫妻。

他在一片昏暗里盯着她的发,随即就又想起她在马车上的那句话,谁是你妻子,无声地咧了列嘴角。

当初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第五十二章

神容后来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 醒来亦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出身后是空的,转了个身,才发现山宗早已不在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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