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声还在,人已去。神容只看见他回头那迅速的一眼,眼底似渊,锐如割喉利刃,回过头去时马蹄飞踏,溅起冲天水花。

她只来得及闭眼,被彻头彻尾溅了个满身。

“少主!”

“阿容!”

东来和长孙信几乎同时跑过来护她,挡着她连退数步,才不至于叫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马也冒犯到她。

后面的胡十一还跟着喊了句:“听到了没?快走!”

神容披风浸水,鬓发狼狈地贴在额前。秋风吹过,她冷得浑身轻颤,咬唇紧紧盯着那男人离去的方向。

他居然朝她掷刀?

紫瑞已看呆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叫人生火。

长孙信快速解了自己披风换下神容那件湿的,东来为她挡住风。

很快,神容被扶着坐去铺上毡布的大石上烤火,周围竖起了护卫砍来的几根树枝,为她拉扯上布帘遮挡。

她对着火缓了缓,摸摸怀间,还好她装书卷的锦袋是特制的,虽不至于刀枪不入,好歹能防些水火。

外面长孙信在走动低斥:“这姓山的,简直污了自己世家贵族的出身,目中无人,简直就是个军痞流氓!地……那个词如何说的?”

东来低低提醒:“地头蛇。”

“对!地头蛇!”

神容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出气,眯眼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簇,搓着发冷的手指,心说他本就不是寻常世家子,外人哪里知道他真正面貌。

过了许久,那尖锐笛啸没再响起,倒来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长孙信与来人互相见礼的声音。

他人前习惯端着文雅的大族姿态,也不想叫妹妹方才狼狈情形被人知晓,骂山宗的样子早藏起来了。

神容听了出来,是幽州刺史赶到了。

幽州刺史刚至中年,白面短须,穿着官袍一幅温和文士模样,名唤赵进镰。

他接了长孙信的邀请,领着两个随从就来了,自是知道为了禁令一事。

其实幽州地位特殊,乃国中上州,论官衔他还比长孙信高一阶,不过他是寒门科举出身,毫无背景,在长孙信面前很客气。

赵进镰早看见布帘,其后若隐若现坐了个窈窕人影,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女眷避讳。

他对长孙信道:“禁令之事我已知晓。二位久居长安,怕是有所不知,幽州历来要防范关外的奚和契丹二族,山使会有此禁令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他还担着军责呢。”

神容想起了山宗自大胡子手上接走的“货”了,不就正是奚人与契丹人。

她听得出来,这位刺史在帮山宗说话。

想来他在这幽州官缘还不错了。

忽此时,马蹄声传来。

帘外赵进镰道:“山使来了。”

神容手指捏着布帘揭开一角,往外看,先前对她逞凶的男人回来了。

跟着他的人少了一半,山宗勒马在溪水对面。

这头赵进镰唤他:“崇君,来见过长孙侍郎。”

山宗却没动:“不想冲撞了各位,我就不过去了。”

他朝胡十一歪了下头,一跃下马,在溪边蹲下,将直刀在身侧一插,抄水洗手。

神容坐在溪水这头,瞥见他手下顺着水流漂来一丝一丝的红。

崇君是他的表字,她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帘外胡十一来了跟前,在报:“刺史大人来的巧,咱刚又抓了几个来送的,叫人押去大狱了。”

赵进镰道:“山使辛苦了。”

神容看出来了,山宗在洗的是他沾上的血迹。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染了血回来,这得下手多快?她忍不住想。

眼看着他洗完了手又洗刀,然后收刀入鞘,随意往后一坐,伸直一条长腿。

赵进镰似是对他这模样习惯了,也不再叫他过来,回头道:“长孙侍郎如何说?”

长孙信问:“这样的毛贼你们抓起来难否?”

胡十一答:“那有何难,咱们军所可不是吃素的。”

长孙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如此又有何可忧虑的?刺史莫要忘了,我等可是携圣旨而来的。”

赵进镰立即认同:“自然不敢忘,我方才问你如何说,正是想说我的提议。依我看,各位必须要入山,山使也必须要封山,那不如就请各位在军所保护下入山,毕竟侍郎还带着女眷。”

长孙信不做声了。

胡十一似不乐意,小声哼唧了句什么。

风吹布帘,其后忽而传出女人清越的声音:“敢问这军所上下,何人身手最好?”

赵进镰闻声,笑道:“那自然是山使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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