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外面姬人的嬉笑声尚未远去,她猜出他在防止有人窃听,心下厌烦,闷声道:“春后,朕自会下令召他们北上。对了,北域那边的情况如何?”
霍睿言从温泉里泡完起身,此际衣裳单薄,杵在风口处,即便有内力游走全身,站久了仍大感寒冷。
话未出口,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鸣珂狐惑:“冷?”
“……还、还好。”
宋鸣珂料想监视的人还没撤离,倘若霍睿言一直在外“禀报要务”,定会惹人怀疑。
当下,她忍耐浑身焦灼的炙热感,穿上纱衣,低声道:“你再往里走一些。”
霍睿言明白她的意思,哪怕猜出她并非不着片缕,仍闭了眼,摸索着绕到屏风后。
剪兰与缝菊对望一眼,识趣地以给二人端食物、备衣裳为由,恭敬退至门外。
宋鸣珂透过迷朦水汽,见霍睿言穿得稀奇古怪,且光着脚丫,一张俊颜在烛火下红得不成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之前谁信誓旦旦说要给她暖床、温泉浴做伴的?
有胆子胡说八道调戏她,真正到了温泉浴池,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无?
宋鸣珂恶作剧心起,噙笑道:“二表哥,下来泡着!咱俩好久没一起洗温泉浴了。”
霍睿言稍稍睁开眼睛。
幽暗的室内,有一长宽约丈余的石砌汤池,古朴素雅。
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花瓣,而宋鸣珂坐在浴池的远端,只露头颈,看得出衣领。
她笑吟吟地凝望他,仿佛在试探什么。
霍睿言蓦地连耳根都红到滴血。
她主动相邀,他若不“遵命”,往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一咬牙,他快速除下浴袍和中衣,只穿了中裤,故作悠然地沉入水中。
若非滑了那么一下,也算得上姿态闲雅。
宋鸣珂原本只想拿他寻开心,见他展露精壮躯体,登时羞赧得不知如何自处。
糟糕!真敢下来?
她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所幸,他只是乖乖坐在池边的石块上,以泉水覆盖大半个身子,并未靠近。
一时静谧。
宋鸣珂浸泡久了,周身发烫,再被这“同浴”的画面一刺激,更是血气翻腾,头晕目眩,几欲要昏过去。
她试着从水里露出肩头,好透透气。
霍睿言见状,即刻扭头回避。
要知道,如此轻薄的绸纱一泡水,穿了等于没穿。
他怕不慎窥见乍泄的春光,从此再也把持不住。
宋鸣珂蓦然环视四周,户外的月色映着雪光,在窗格上投落半个虚虚实实的影子,使得她疑心树上鬼鬼祟祟躲了人。
假如池中人是宋显琛,会和霍睿言聊什么话题?
宋鸣珂苦思冥想半晌,强作镇定,与之闲话家常。
“许久未见表姐,改日让晏晏作东,请她和孩子到长公主府小坐。”
“是,一切悉听陛下安排。”
“对了……团子最近如何?可有长胖了?”
“那家伙已成圆球,终日贪睡,如若陛下想念,我把它送进宫可好?”
“那倒不必,换环境容易受惊吓,过年时我到你那儿去玩耍。”
二人就共同养过的猫展开讨论,宋鸣珂见霍睿言安守本分,对她无不轨的行为,忐忑之意尽退。
听霍睿言聊起猫爱啃狗尾巴草、打翻了瓶瓶罐罐之类的琐事,她陡然记起一事。
“让我瞅瞅你的伤。”
话音未落,脚步已不自觉向他挪去。
霍睿言有刹那间的僵硬,张口欲拒,可她自水中缓缓靠近,离他已不足两尺。
他拘谨地闭上眼,唯恐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亵渎了她。
宋鸣珂借着闪闪烁烁的烛火,细细端量他轮廓英伟的躯体。
肤质细腻,线条刚毅如雕刻,肩头、胸膛及后背均有旧伤。
而她曾亲手为他敷过药的臂膀与后背,经膏药调养修复,只剩浅淡疤痕。
水珠滑动在他玉色的肌肤上,诱使她抬起纤纤玉指,沿着他的伤痕,一寸一寸轻轻移动。
本是怜惜的触抚,偏生夹杂着温软缠绵,打着转儿落在他背上,化作撩动欲念的桨,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