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扬狂怒、惊喜、恐慌、嫌恶、羞惭……五味杂陈。
他懂饶蔓如的性情。
失了清白之身,嫁不了宋显琛,也嫁不了旁的宗亲勋贵,她只能忍气吞声,找最能挽回颜面的法子。
他虽降为郡王,但背后还有赵国公和赵太妃,不至于一无所有,外加他待她用情极深,绝非没有胜算。
事情真如他所料,饶蔓如醒后知一夜销魂为真,却羞于自己曾在药物控制下积极配合宋显扬,且表现出乐在其中的放荡状,暴怒与悲愤之下哭了一宿,冷静后,勉为其难同意这门婚事。
宋显扬知她不情不愿,心中必定怀藏怒意,乃至对自己恨之入骨。
可他还能如何?只能以下半生的呵护赔她了。
此际,走在回京道上,他无从辨别内心到底无奈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
他如愿以偿,与之结为连理,采取的手段却如此肮脏不堪!
正当他意欲催马,身后一骑快马生尘而来,马上人大声叫唤:“北海郡王且留步!”
宋显扬惊疑回望,只见除来者外,狭长山道尽头还多了一辆疾行的马车。
制式为亲王级别,装饰雅致精巧,驱车之人极为眼熟。
他不用多想,也能猜出何人。
人人巴不得远离落魄郡王时,他这腿脚不便的四弟,追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表哥:为何男配们总要男扮女装来撩我?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第四十八章 ...
夜幕低垂,宫苑深深,火光穿过石灯的精美镂刻,在地面投下斑驳流彩。
晋王宋显章下了轿子,由内侍搀扶而入,行至阶前,摆手让余人退下,自行一瘸一拐,踏在月色与灯火交融处。
每一步,皆走得小心谨慎。
守在殿外的余桐见状,急忙飞奔下台阶,扶住他胳膊。
“晋王殿下来了!圣上在等您呢!……欸,别急别急,不差那么一时半会儿。”
晋王秀气的面容漫着歉然,跨槛入内,主位上的纤细身影已离座向他走来。
晋王赶紧行礼:“陛下,请恕臣来迟了!”
宋鸣珂抢上前制止他:“四弟,不必多礼。”
“回宫后正好碰到六弟,被他拉住问长问短,耽误了些时辰,还望陛下莫怪。”
“阿维那孩子敏锐得很!”宋鸣珂眼神示意余桐挪椅子,禁不住笑道:“这事之所以瞒他,是担心他,认定我在耍心机。”
“陛下自有主张,无需顾虑旁人的想法。”
“你们俩,不是旁人……”宋鸣珂温言道,“坐下说话。”
晋王微微一愣,笑意舒展:“谢陛下信赖。”等宋鸣珂回到座位上,他才敢缓缓坐下。
宋鸣珂容色平和,幽然道:“大多数人认为,这三年来,我极力提拔不受先帝重视的你们,屡次剥夺咱们那二哥的权力,意在打压他,报复他曾一度配嫡、上下尊卑不分之故……”
晋王默然未语,她又补充道:“实则,不然。”
“愿闻陛下圣言。”
她转目望向殿外那薄纱轻拢的月色,淡声道:“原因有三。
“第一,早在数年前,赵国公府中有一名善卜卦的所谓‘天师’,私下断言——储君男生女相,命中无帝王之气,暗示他宋显扬可登上帝位。”
“……此话当真?”晋王满脸惊色,“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千真万确。”
这话是余桐无意间听宋显扬与乐平郡王闲聊,最初不敢吭声,待宋鸣珂代替兄坐上龙椅后,才偷偷告知。宋鸣珂闻言大怒,命暗卫彻查。
然则,“宋显琛”顺利即位,赵国公断定“天师”所言为虚,暗中将其铲除了。
但经证实,确有此人存在。
宋鸣珂继续道:“第二,据调查,赵太妃名义上思念先帝、积郁成疾,实为长期服用微量毒|药装病,目的让宋显扬滞留在京。”
“怪不得……我对这事也早有疑心,只是不好直言。”
“哦?”宋鸣珂长眉不经意一挑。
“曾闻赵太妃善于抚七弦琴,此次行宫之会,听说她把心爱的叠涧琴带来了。
“要知道,人如若长年患病,体虚力弱,极难凝神屏息、全心抚奏。
”可她大老远让人特地把这珍稀古琴带到行宫里,定是为登临山水、以琴寄意,想必这沉疴之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晋王说得委婉,宋鸣珂却没来由记起,与霍睿言闯入竹林后,听到的萧琴和应。
她虽无证据指认那是太妃,却心生异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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