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堂的殿阁,瞬即暗下去一角。
剪兰怒声呵斥,却遭两人拽住不放。
其中一名女子力气极大,紧扣她手腕,脸上尽是魅惑之色,咯咯娇笑:“好姐姐!别动气!”
剪兰直觉这些人暗藏目的而来,拼死挣扎:“放肆!”
“咱们没恶意……”
“我们奉世子之命前来陪浴,绝非跟二位姐姐争宠……”
“对啊!陛下是不是很惊喜?”
“陛下!怎么不见了?害羞了呀!”
宋鸣珂正好抓到缝菊丢来的纱衣,无奈水下无法抖开来穿,只好缠住胸口至大腿的位置,以防被人窥觊。
她悄悄浮上水面换了口气,于半明不暗的光影中,目睹来者和两名宫人不停地拉拉扯扯。
世子?陪浴?
愣了极短的瞬间,她总算记起,那回为搪塞宋既明,她随口胡诌,让他送几名热辣的姬人,供自己暖床、温泉浴作伴。
他今日所制造的“惊喜”,是否还有别的意图?
宋鸣珂咬牙切齿,无从分辨,脑子成一团乱麻。
一胆大女子见她露面,笑嘻嘻地脱掉外衫,扭动腰肢,迈步朝浴池走来。
“陛下……”
桃红抹胸衬得肤光如雪,玉腿轻挑池中花瓣,美则美矣,却令宋鸣珂惊得心跳停顿,手脚僵直,不听使唤。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清朗的男嗓。
“陛下,臣有要紧急军务禀报。”
这句话似乎不费气力,因深厚内力直透进殿,如温暖泉水流淌于宋鸣珂的心上,也顿时压制殿中乱哄哄的场面。
剪兰如蒙大赦,急忙拉住为首的姬人:“圣上与霍侯爷要商量紧急,你们速速退避,切莫再来打扰!”
宋鸣珂料想霍睿言机缘巧合路过,听见内里有异动,特地来解围,遂从浴池中冒出脑袋,哑声催促:“都退下!”
几名姬人面面相觑,理好衣裙,盈盈福身告退。
宋鸣珂依稀觉察,当中两人脚步迟缓,以不经意的眼神睨向她的方向。
幸好水上漂了不少花瓣,兼之她已裹住重要部位,昏黄烛火与腾升热气交织,很好地为她作了掩护。
待她们依依不舍消失在屏风后,且细碎脚步声退出玉汤池殿,宋鸣珂方长舒一口气。
…………
殿外,霍睿言身着丝绸中衣,外披轻软浴袍,脚踩木屐,垂眸盯着青石砌成的台阶。
对比起他一贯俊秀儒雅的形象而言,这不伦不类的打扮,令人忍俊不禁。
先前,他和霍锐承在梅林边泡酒泉,好不容易等到姗姗来迟的宁王。
宁王闷闷不乐,说力邀皇帝哥哥同来,对方则身体不适,心情也不好。
霍锐承听闻后甚为忧心,撩了挂在树上的衣袍,意欲到玉汤池殿问候。
霍睿言忍笑把兄长拽回,言辞恳切,安抚了一番。
他自然知晓,“龙体欠安”,不过是宋鸣珂为避免与旁人同浴的托辞。
然而宁王和霍锐承仍耿耿于怀,霍睿言唯有随意套了件外衫,说替他们去“打听打听”。
事实上,他只打算到宋鸣珂所在的殿阁外转一圈,便回去“报平安”。
万万没想到,本该死守在外的秦澍和余桐不知所踪,而内里竟有姬人闹事!
他不晓得里头是何种状况,没法直接冲进去,情急之下,只能朗声宣称,有要事禀报。
如他所愿,剪兰借此把人赶出来了。
可他傻愣愣站在外头,在一众侍卫的注目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比尴尬。
良久,殿中那略微嘶哑的嗓音淡淡发声:“进来说话。”
霍睿言一怔,硬着头皮,迈步而入。
穿过放满瓶瓶罐罐的前厅,浴池所在的空旷殿厅内,有六条屏风阻隔。
他驻足屏前,躬身行礼,不敢再往内多踏一步。
烧着脸,他挑了些无关痛痒的军务,做做样子聊了几句,实则只为摒除对屏后旖旎场景的幻想。
聊完朝中事,他提醒道:“陛下,此次岭南之乱的平定,荣王和北海郡王功不可没,是否也该尽早进行封赏?”
宋鸣珂饮下缝菊递来的清水,润了润嗓子,寻思他为何突然冒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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