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可人儿,明明已拥在怀内,却要逼迫他亲手推开?
宋鸣珂抬手轻抚他的脸,柔声劝道:“我掐算过时间,咱们实在被动,如若在宋显扬抵京时,未能掌握充分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你要求霍家尽快与你们撇清关系,站到中立的位置上?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相信与否无所谓,我要的是,他们没法以此来打压你们。为今之计,能保一个是一个。”
霍睿言以手搓脸,艰难开口:“咱们……没别的法子?”
“你答应过我,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霍睿言目视她俏丽的面容,那双涟漪微漾的水眸隐藏坚忍。
她有她的决定,他理当信任她。
片晌,他探手圈上她的纤腰,嗓音轻柔之余,渗透着浓浓笃定。
“我大可如你所愿,提出悔婚……但你,只能是我的。”
说罢,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住她润泽的粉唇。
温柔相抵,彼此交换醇酒甘醇与清茶芬芳,在由浅入深的迷醉间寻获短暂离别的愁绪,以及携手共度劫难的坚定决心。
宋鸣珂于内心深处默默回应——你也只能是我的。
她伸臂抱紧他,躯体隔着春日薄裳,感受到他火热心跳,而他结实臂膀、缠绵亲吻,仿如传递了绵绵不断的力量,使她无惧天地间如潮汹涌的恶意。
前路茫茫,世间险恶,无论顺境或逆境,她的身侧,必将有他同在。
第一百二十七章 ...
南国春暖,正是莺歌燕舞的好时节。
宋显扬依依不舍,辞别孕中的娇妻,踏上北行之路。
听闻皇帝为长公主和霍二公子赐婚,他心下蔑视之情顿生。
霍二竟然要当他的妹夫?娶那说话含糊不清、磕磕巴巴的小丫头?为美色还是权势?
然则没两日,宋显扬又接到霍睿言与长公主退婚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安王催促他快马加鞭的急报。
信上隐晦地暗示,京中起了重大变故,是他夺位的大好机会,不容有失。
宋显扬得此密函,矛盾之情从心底涌至全身,教他头晕目眩,心如针扎。
记得年少时,他对至尊之位也曾有过热切向往。
自从皇帝展现出惊人的才华与魄力后,他备受震动,逐步收起觊觎之心。
外加栽花种草的休闲生活,淡化了他对朝政权势的野心;又因被贬至南方,他虽备受屈辱,倒也觉得山高皇帝远,坐拥娇妻爱女,乐得清闲。
再得悉自己是安王的私生子后,他更认定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只求安分守己,平稳度过下半生。
他有时也会做噩梦,梦见有关身世的秘密被人揭发,每每醒后,都吓出一身冷汗。
只有饶蔓如半睡半醒间的几句模糊劝诱,一个温柔的拥抱,才能令他重新入眠。
妻子自产女后,对他的爱意越发浓厚,时常规劝他勤勉做人,少走歪门邪道,为子女积福,又一再提醒他,如今两家结为姻亲,饶氏百年的命脉,掌控在他们夫妻二人的手中。
宋显扬总觉得,饶蔓如知道了什么。
可他不能问。
此时刚踏出岭南地界,宋显扬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惴惴不安。
既然他无缘无故从蔡师爷手中收到那封告密信,即便把知情者杀个干净,他仍旧放不下心。
凡事只要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若隐世无争倒也罢了,真要登至庙堂巅峰,万一身世机密遭人揭穿,妻儿难保,辛苦积攒的美好幸福,终将毁于一旦。
可他此次北行,是奉命上京,领封受赏,不能不去。
思前想后,他心生一计。
次日,北海郡王的随行队伍放慢了速度。
只因郡王本人车马劳顿,水土不服,并在抵达郴州后“一病不起”。
…………
二月末,整个京城都被“皇帝龙体欠安”、“宁王与安王共同主理政务”、“镇远侯霍睿言请旨退婚”三件大事而震动。
熙明长公主府内,海棠盛极,花意深浓。
宋鸣珂终日在府里,丝毫未露外界推测的恐慌、焦灼、羞耻。
她翻翻书,练练字,闲来游园赏花,仿佛全盘接受现实,不再抗争。
这一日,她如常身着华美裙裳,描画精致妆容,与静翕于花间品尝点心,对坐饮茶。
“阿翕姐姐,”宋鸣珂环视看似宁静的四周,淡然一笑,“你猜猜看,咱们周遭藏了多少双窥觊的眼睛?”
静翕原本对于他们兄妹秘密被揭破之事甚感惶恐,但见宋鸣珂维持一贯的从容,她也随之淡定了不少。
“阿翕不会武功,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是惭愧至极。”她含笑应对,鼻子却细嗅食案上的茶水香气。
府中明里暗里换了半数下人,宋鸣珂看似全无防备,实则饮食器具一律改成银制,每一道菜,皆由心腹主理,且经试食无异样,才敢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