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她也跟饶姐姐一样,届时随便嫁个亲王、郡王,也是件美事!”
舒窈咬唇,垂眸掩饰眸底恼意。
她自从与皇帝当众斗茶后,谣传出数个不同版本。
有人说皇帝看上她,不日便要纳她入后宫。
又有人说,皇帝不近女色,单纯欣赏舒家小娘子的人品才情,有意把她赐婚予给两位亲王或霍家兄弟中的一人。
因皇帝的极力夸赞人所共知,京中贵女当面对她殷勤备至,背地里偶尔会讥笑她好高骛远。
舒窈终日留守府中,以刺绣与品茶排解相思,不料出来这一趟,入耳又是刺耳的风言风语。
她从花丛窥望,只见带头嘲笑她那人,身穿碧色对襟衫,配一条蜜色绣百鸟宫锦宽襕裙,减削脸蛋,三角眼,眼光潜藏骄矜傲气,却是符家千金。
符家曾在去年向舒家表露过提亲意向,然则奔龙山行宫出游后,不了了之。
她原与符世子有过一面之缘,原也没任何想法,再被九五至尊那样细细呵护过,世间男子大抵再也入不了目。
亭边四人叽叽喳喳,冷不防一娇柔女嗓插话:“你们都是年纪轻轻、尚没出阁的小娘子,背后搬弄是非,竟言之凿凿,不害臊?”
舒窈一惊。
她素来性情柔顺,从不与人交恶,是谁公然为她鸣而不平?
只听得那四人讪笑道:“林家妹子!咱们无事闲扯几句,又做不得真,你且当没听说吧!”
舒窈大致猜想,这位林姓千金,为林相孙女,与沈国公家的世子早有婚约。而沈世子乃上一届武举榜眼,在朝担任武职,为不可多得的有为青年。
林家小娘子出身非同一般,又有门当户对的未来亲家,自然有底气和其他千金叫板。
舒窈细看她衣裳华贵,年纪比自己略小一两岁,秀丽容色透着纯真正直,并无想象中的骄纵,不由得生出亲近之心。
林小娘子不置可否,双方僵持不下,忽闻园外传来内侍的尖嗓,“长公主驾到——”
一时间,千金们、丫鬟们均从园中各个角落碎步挪向层层叠叠的牡丹花丛。
不多时,数名丽妆宫人簇拥着一明艳少女,分花拂柳,莲步而来。
步态盈盈,缓急有度,月牙白罗裙上如流云徜徉,南珠禁步细碎作响。
暖风摇曳樱花树上的稀疏淡影,悠然投落在她淡紫轻丝长款褙子上,为她纤柔之姿添了灵动之趣。
她青丝半绾,鎏金紫水晶发簪上,一串玲珑可爱的几颗镂空宝石雕刻潋滟华彩,随步子微微摇晃。
抬眸间,她眉似春山远黛,眸含清澄秋水,堪比蔷薇醉日,清莲扶风。
面对数十名惊呆的女眷,她粲然一笑,更是意态似娇花,雪肤如嫩玉,满园明丽牡丹、或娇或媚的女郎,都因其而黯然失色。
舒窈惊觉长公主与皇帝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震惊退却后,免不了为皇帝未与之同行而深感失落。
待余人参差不齐行礼,熙明长公主柔柔启唇,嗓音软绵清脆:“免礼。”
贵女们好不容易从震骇中回过神,不约而同挪步上前,面带笑意,围着长公主,热情恭维。
“长公主总算来了!”
“长公主这容姿……真叫人叹为观止!”
“在长公主的皓月之明下,咱们都成了萤烛之光……“
“这珠子是合浦珠吗?果然光华流丽,不可多得!”
长公主笑貌清浅,明亮眼眸不经意滑向人堆之外、满脸落寞的舒窈,目光相接,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舒窈如受慰勉,不自觉朝她轻移了数步,又微露惶恐,怯怯地定住脚步。
和风夹带花香拂过,本就雍容华贵的牡丹园,因此刻的衣香鬓影、花意深浓而蔓生出一派靡丽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晏晏:哭唧唧,小姐妹只喜欢女扮男装的我,怎么破啊?
二表哥:不哭不哭,我都喜欢,快到我怀里来!
第六十四章 ...
这一日,出席牡丹游园会的,并非大家此前所见的“长公主”宋显琛,而是宋鸣珂本人。
她天生容貌佚丽,生性亦爱美。
不论前世今生,她对于精巧事物和美丽装扮的热忱从未褪变,无奈形势所迫,不得不终年以男子形象示人。
每每看到年龄相仿的小娘子打扮精致,金钗翠钿,绸衣罗裙,而她只能穿绛纱袍、团龙袍或窄袖便服,配方心曲领,头戴通天冠或幞头,脚踏黑舄或白靴,即便偶尔外出蹓跶,还作文士学子打扮,实在无趣极了。
她自去年起已联合霍睿言,着手筹办这场聚会,既为了与舒窈碰面,又想过一把“长公主”的瘾,可谓蓄谋已久。
好不容易熬到及笄之龄,确认时间地点时,她与兄长商量,请他这两日提前回宫。
一为熟悉近两年的政局,二是让她光彩亮丽一回,弥补她隐忍数年的委屈。
是日,宋鸣珂先宣称抱恙,请兄长先以长公主的装束前来康和宫请安,而后借叙话之机,调换身份。
宋鸣珂换上数月前备下的服饰,偏生她最近吃得多,身子长开了些,夏裳单薄,日渐显露的纤腰与臀线一撑,无处不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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