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言一怔,心底埋怨之情顿生,没好气地问:“陛下自己不考虑?”
“那个……后宫复杂得很!我虽欣赏她,但不想委屈她!”
这倒是宋鸣珂的真心话。
仔细考量过,她认为,与舒窈不应成为姑嫂。
舒窈若嫁给宋显琛,一来需等上好些年,二来需与无数翘首以待的女子争宠。她柔弱的性子,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
正因爱惜她,才不愿让她受委屈。
见霍睿言满脸愤懑,宋鸣珂哄道:“定远侯府不错!瞧你爹、我表姨父,多专情!连个侍妾也无!所谓虎父无犬子嘛!”
“……‘虎父无犬子’,还能这么用?”霍睿言啼笑皆非。
“你这个榜眼!少跟我咬文嚼字!就那意思!”
她鼓起腮帮子,瓜子脸瞬间圆成球,让他生出戳两下的冲动。
听她唠唠叨叨说着关于舒窈的好处,如容貌娟秀、品性纯良、擅女红、精茶道等等……霍睿言惊觉她对此人简直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不由得恐慌。
她真的……要给他做媒?因而多方打听,掌握得透彻明白?
宋鸣珂自顾说了一阵,见二表哥半点兴致也无,丢下一句:“不是要逼你做决定,我……我就找个人倾诉一下。”
霍睿言无可奈何看她扭头靠向车壁、闭目而歇,内心深处如百猫乱窜。
这丫头!几个意思!
在他跟前,狂夸另一女子的诸多优点,还口口声声要撮合,摆明只当他是表哥?
霍睿言被怄得不轻,竟忘却自己也曾信誓旦旦撒了个弥天大谎——对晏晏绝无半分觊觎之心。
他一旦想到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试图要把他塞给别人,冤屈、不平、气恼混合成一团火,烧得他脑仁疼。
霍睿言气闷,挽起马车窗纱往外看,因有禁卫开路,马车于官道上畅行无阻,但灿烂秋光却入不了目。
看了不到半盏茶时分,他陡然感受肩头一沉,待弄清状况后,整个人僵住了。
那挠心的小猫,睡着了!还砸落他身上!
原先堆积的懊恼,于躯体相贴顷刻间,化为云烟,消散无形。
他呼吸停滞,费了好大工夫,才能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重新端正坐姿。
宋鸣珂懒懒靠在他肩头,闭目沉睡。
他所在的角度,只窥见她长睫毛似两排浓密小刷子,在脸上投落浅淡暗影,秀鼻挺立可爱,粉唇微嘟。
他终于确认一事。
她那两瓣唇,润泽,柔美,宛如世上最美而又最毒的丹果,时刻勾引他品尝的欲念。
即使明知不可为,也甘愿豁出性命。
当他三魂七魄全飞,逐寸靠近,意欲低头一啄,她却于睡梦中嘟囔道:“谁?谁最好看?”
——你。
他唇角情不自禁缱绻出笑意,心下默念道——你,最好看,从来都是。
恰逢车轮一颠,他急忙一手圈住她,防止她滚落。
手臂一旦绕向她的纤腰,便如被粘住似的,再也收不回来。
他由她依偎在肩,浑身滚烫,如置身于沸水之鼎,疑心能把她热醒。
极力忍耐低头看她的欲望,他生怕再受蛊惑,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目不斜视,死死盯住马车一角,因此他丝毫未留心,臂弯内的小小猫咪,已然睁开双眼。
…………
宋鸣珂于梦中一颠簸,猝然惊醒。
猛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依傍着二表哥,且腰上多了一宽大的手,她那小心脏时而飞天,时而遁地,跳得无比激烈。
欸……他这是护着她吧?居然,一直没撒手?
久违的、熟悉的温暖,教她心生不舍。
身在庙堂最高处,她看似坚韧倔强,背地里偶有想借个肩膀依靠的脆弱时刻。
最能令她信赖的和倚重的,莫过于他。
她决定继续装睡,被他多搂一会儿,为求多一点的安稳与欣慰。
反正,他说过,待她如亲妹子……亲哥给妹妹靠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吧?
悄悄闭眼,她努力抿嘴,才不至于露出与他神似的傻笑。
疾驰的马车内,他拼命摆出坐怀不乱的姿态,她竭力装作睡得昏沉,狂跳不息的心蔓生出蜜味。
隐约期盼,时光漫长一点,路途遥远一点,无妨。
凉秋至,寒冬近,他们从短暂相依中寻获一丝融融的暖春意,或许,能抵受住即将来临的风霜雨雪。
作者有话要说:【秦哥哥明天上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