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别样。
扭头,看见几乎是完全不受影响,他脸色平静,甚至是一副预料到的模样,在他意料之中,就连淡淡的颔线划开了不同寻常的冷漠。
她明明期待着,会看到些什么。
他仅仅为督一眼,对她这副模样并无额外的感受。
「是英语吗」
她看着,有些小颤,明明眼睛已经有了答案,却像是供血不足似地无法接收。
「我没考」
他瞳孔毫无起伏,眸间察觉不到一丝情绪。
紧接着,再无声响。
她手里攥的另外一张纸条是自己的,手里莫名其妙就开始冰冷起来,另一份情感又在融化,纸条像是被浸透湿了,噎在喉咙里的话一下子无法出口。
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像是一切都被推翻,计划全被打乱,预期和理想冲突,一种不由得自生的情感很快占据了大脑,她想说话,却不知,没有接下去的理由。
他必定有他的理由,有他的一个苦衷,她想问,却不由得。
他已经起身,拿起了琐碎的东西,桌面乱,乱得没有一丝感觉。他似有似无地摆弄了两下,有些装佯地收拾,往外走去。
她顿了顿,追上去。
楼梯间,到走廊,校道的一路沉默。
她原以为他会跟她说一句话的,可能是一小句,哪怕是一个嗯字。
接近五分钟,他无声响。
她想着维持缄默是不是最好的办法,该打开,还是不该,破解不了的仍是那份数字的痛苦,比起眼前,空格令人感到不适,萦绕心头。
脚步缓慢。
他仍在她的身边齐肩,共步走着,直到经历了长久的缄默,走到他往常的一道绿荫旁,他忽地侧身扶住树干。
干呕。
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地动,整个人俯身,痛苦、扼喉的艰难,发出那种濒临绝望的声音。
唾液连着喉咙,拉成纠缠的线,病白的面孔扭曲,没有任何其他声息的空气如灰一般死的寂静,他颈脖间突起青筋,勾勒出痕迹,洁白与狰狞的抓眼融入不了和谐的绿茵。
身影歪立,栖息陷入了没有止境的沉默和轮回。
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了泥潭,一个能把人拉近去的泥潭,树底下的泥土湿润起来,天空中下着针一样的蒙蒙细雨,打湿了每一寸灰尘。
草尖上的湿润,不是雨珠。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伫立在原地缄口,眼眉低着盯着地面。
安静。
他看上去很倔强,就是那种很倔强的人,但能隐忍,到了一种麻木的境界。冰被拿出来消融,就会化,变得柔软,变得敏感……他以为没有什么事能令他难受,而事实上,他知道自己不是难受,只是一种借口,慰藉的借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带着些抽搐似地痛苦。他干干逼着自己,树荫下的蝼蚁爬得没有踪影。
尽数的透明液体从他口齿间流出,上颚与舌尖拉出的丝酝酿了苦涩。眼前一片灰蒙的血色,看不清了,高烧的余烬仿佛仍未褪去,尽是一番没有用的想象。
他知道自己一点病都没有,却非得装出令人怜惜的样子,非得出丑。他明明听不见的,却要装佯矫情,自己给强加不属于的东西。
她难以感同身受,却仍旧希望有那么一个灵魂,能带来共鸣,冷雨刺过的皮肤,直戳心间,给予无法想象的打击。
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脆弱。
还要不堪一击。
忽地,身后泛上暖意。
一点点,先是一只手,一个环臂……然后是整个人,倚倒,抱紧。
特属于的那份温度,攀上了他的后背,腰部感受到了奇妙而又温柔的感觉。
冷雨像是不打了,她用着半边脸,靠着,呼吸。
气息缓和,像是在同他一起找到节奏,想和他同呼吸。
同步率慢慢靠近,白雾的眼前像是突然点起一盏灯,微弱却有力量,飞蛾扑着翅膀为光明起舞。
温暖。
他被垂怜了。
那个雨天她的拥抱,那是不可替代的,缠绕心间的感觉。
他一想起这种密密的雨丝,就会想起,自己当初的青涩、幼稚、假装成熟,却又难堪、痛苦、哑口无言。辩解不是他的本性,他宁愿一个人苟且偷生,却没想到,拉他的人一直都在。
抽丝剥茧,成了治愈一切的良药,无论何时,都能清晰回荡着她两臂间的温度。
可能,经历过一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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