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朋友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把噎在喉咙里的话语咽了下去,半天只得憋出一句:
“这,这怎么做到的……”
她轻松地一说:
“交流啊。”
“怎么交流?”
“手语啊。”
朋友哑言。
“我之前,之前听上学期没分班的人说,他不理人的。”
“没有啊,这不挺好的。”她语气渐渐散漫起来,像是敷衍地聊着家常。
“之前那女生也是顶着大太阳晒伤了,没伞遮问他借,他也没给。”
“艳阳天他也不打伞吧。”她很容易就认出纰漏,补充一句。
朋友不断地说着,喋喋不休,向蕊懒洋洋地坐下来,听着朋友的惊叹,“嗯”一声“啊”一声地敷衍回应,一边做着些手边的东西。
“是真的吗?”朋友惊讶再次想要确定。
她还没回应,伸手拿书时又不自觉瞥见了身后远处坐下来的他,心里不禁泛起了点波澜。
“……”
朋友几次探头,她却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眼中只顾得看着他。他抬手,眼皮一眨,手间白色的书如此相映,洁净的领口被窗隙透进来的风吹起,细致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他好安静。
耳边的喧嚣慢慢地停下来,朋友走开了,周遭没了人影。
不知是谁又絮絮地拉起长调来,碎碎的,渐渐充斥着整个班级。
伴随嚷嚷声,她忽地感觉怅然。
不爱热闹,只想让耳边安静下来,像他在自己身旁那样。
“……”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像针一样,只听得见雨声。
☆、点头
那时,我们连手都未曾相挽,其实在人世的风波之中,原是很容易失散的。
——野夫《尘世·挽歌》
悠扬的铃声不间断响起,一阵一阵回荡在上空。学校外砖红的围墙上,绕着些许勾连的绿藤叶,一个大点一个小点从东往西走过,影子落在地上,拖得很长。
她跟在乐鸣身后,校门口的路道旁挤了不少自行车摩托车,她不理会那份囔闹,左绕右拐地跟上去,寸步不离。
他在前面走,背着书包,却不显得拖沓。
卖蒸包的老太太看着他们滋地笑笑,翻动着回笼百遍的老包子。
路人也心领神会地笑笑。
漂亮的小女孩子追着男孩子跑,这件事倒是有点稀奇。
后来,她见着路边的有卖冰糖葫芦,一转弯别了过去,过了会儿,然后手里拿着两串红彤彤的,哒哒哒地奔了上去。乐鸣一直在往前走。
「喏!」她递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转回了过去。
「吃嘛」她献着殷勤。
他没有理会,直直地往前,顺着绿灯过了路口,她又哒哒哒地踩着步子上去。
冰糖葫芦一阵酸一阵甜,还略带着些山楂果的涩味。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吃来着,更多是图个新鲜,现在手里持着两串,一串咬了一半,着实有点难堪。
眼看着上面的糖丝要融得没地儿了,她一把上去,塞进他的手里。他微微一愣,望见嬉皮笑脸的她,瞬时忽略而过,继续漠然往前走,以示他还未消耗完的耐性。
她一蹙眉,含着糖葫芦,跟了上去。
跟屁虫黏人,黏到不行,谁都有这头疼的时刻。
「烦不烦。」他平静地问。
她温柔地咧开嘴,一笑,回应道。
「不烦」
最终,他开始妥协起来,变得温润平静。走着走着,脚步缓缓,手上不经意地抬了起来,咬了一口那串上带着糖丝儿的的红涩山楂果,自然舒缓没有波动。
还是包容了她。
她其实知道,乐鸣并不欢迎自己。
他勉强于与自己待在一起,与自己交流沟通,勉强于听她讲冷笑话。
她清楚明白,也知道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