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问他们是需要大床房还是标间。
陈瑜清:“大床。”
庄斐:“标间。”
两人一同回答。
陈瑜清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有那必要?
庄斐讪讪。好像也没必要啊。
但她不是为他考虑吗?他有睡眠障碍,分开睡不是更容易入睡吗?
难道说?是她多虑了?
他没有睡眠障碍,他就是单纯的兴奋的初|夜?
行吧。
在前台再一次跟他们确认房型的时候,庄斐改了口。谁知道,陈瑜清也改了口。
二人再一次同时回答。
“标间。”陈瑜清。
“大床。”庄斐。
前台:“……到底要什么房型?”
陈瑜清干脆不说话了,她订什么房型,他就睡什么房型吧。
庄斐对前台抱歉地笑笑:“给我一间大床房吧,谢谢。”
“我也说,你男朋友长那么好看,你居然要标间。”前台把房卡递给她,轻声打趣。
庄斐被比自己要小上好几岁的女孩儿打趣,面上有些过不去,她老干部般地清了清嗓子,奉劝年轻人不要贪图美色:“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
房间确实如网上所说的那样隔音效果很好,连男女低喘交合的声音都听不见,更不提山谷间悉悉簇簇的虫鸣鸟叫了。
两个人本着仅仅是睡觉休息的单纯目的,也没有做别的打算,简单地洗过澡刷完牙之后就睡下了。
庄斐入睡很快。她是那种进入睡眠状态很快的人,而且睡眠质量很好,只要她睡着了,那便是雷打不动的状态。
她自然也注意不到掀开被子起床的枕边人。
但可能是睡前给自己灌输了一些意识,她睡到差不多凌晨一两点的时候醒过来,手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人,没摸到,并且床单挺凉,他应该起床很久了。
庄斐起床,因为怕他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睡着了,她的脚步声会吵醒他,她因此穿着一次性拖鞋,用很轻很轻的力气去走路。
他没睡,他趴在阳台上抽烟。
烟雾被冬夜里寒冷的霜露吸收,月光从头顶洒下来,他穿得单薄的脊背越显瘦削和孤僻。
此情此景,庄斐的心脏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比之前的每一次更甚,就像是披着尖刺的藤条从她的心脏划拉而过,好一会儿,她缓不过来那种感觉。
她站在他身后,轻声问:“原来你抽烟的吗?”
抽烟被人抓包,他也不慌。
“偶尔。”
应该是偶尔。因为庄斐没见过他抽烟,也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他身上的味道很独特,有洗衣凝珠残留的果香味,又夹杂着沐浴露里的大地之系。
“哦。”庄斐又问:“你睡不着吗?”
他轻点了下脑袋:“有一点。”
“要不要再给你开一个房间?”庄斐提议。
“不用。”
“那我陪你说说话。”
陈瑜清掐了烟:“好。”
“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吧?”庄斐躺下来,把他的脑袋掰过来压在她的手臂上,屈起的手臂,手掌心落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拍着。
等了一会儿,陈瑜清才含糊地说:“记不太清了。”
庄斐将话题换了个方向:“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
这个话题倒是引起了陈瑜清的兴趣,他似乎哂笑了一声。他想起那天在陈心湄家里听到庄斐的妈妈讲庄斐小时候的糗事儿,她有一段没讲完。
他接着上次没听完的故事问:“你穿着你妈妈的裙子去了学校,然后呢?”
庄斐:“?”
两颗心脏在黑夜里鼓动,一颗比一颗鲜活。
这酒店的隔音效果似乎也不是很好,它可以阻隔掉隔壁套间里男女的靡靡之音,可以阻挡掉山谷里虫鸟的啼鸣声,却无法阻断彼此的心跳声,加速地灌于耳中。
砰、砰砰、砰砰砰……
他很佛,仍由他的心跳声大张旗鼓。
他只关心那个没听完的故事:“然后,发生了什么?”
庄斐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做了掩耳盗铃的行为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陈瑜清随便找了个理由:“你以前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庄斐将信将疑,还是把小时候自己的蠢行拿过来给他当睡前故事。
那是一周的第一天。
每个小朋友都要站在国旗下,向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敬礼、唱国歌。
老师要求每个同学都要穿校服。
但她那天第一次自己去上学,偷偷地穿了妈妈的裙子,妈妈的裙子很短,她穿在身上变成了长裙。
老师在升旗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穿校服,全校蓝白条纹的统一服装中,只有她一个人像一朵黄颜色的小雏菊悄然绽放。
“老师就请了家长嘛。”庄斐回忆起来仍觉得有些懊恼,说:“不过我爸妈就是在老师面前说了我几句,回家以后,他们也没有再批评我了。”
“后来我爸每次去外地出差,都会给我带回来几件漂亮的公主裙,我到现在都还收藏着……”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根羽毛在他的耳边轻轻拨动,小猫的绒爪还在他脑袋上轻拍。
陈瑜清模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