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邢应苔咳了两声,忍受着喉咙刀割般的疼痛,看到身边没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个梦。

梦里见到了一个早已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偏偏梦的还这样真实,还把他按在了招财的头上……

如果崇善地下有知,知道邢应苔拿他和一只丑陋而肥胖的公猫相提并论,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跑出来。

自崇善死后,邢应苔经常会做有关崇善复活后的梦。梦中崇善形态各异,但最后一定会以他扼死自己为结尾,所以邢应苔一点都不吃惊。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天和招财相处,所以梦里也就有它,这也不稀奇。

邢应苔回想了一会儿后,暗自评价,这次的梦最逼真,直到现在还能想起崇善到底穿的是哪件衣服。他从床上坐起,找了找,摸到自己的手机。即使是这么几步的动作,他都有些头晕目眩,心想这次真是托大了,为什么不去医院?他刚二十几岁,难道真的想死?

肯定是不想的,不然邢应苔不会这样后悔。他撑着手,如同老年人一样缓缓躺到病床上,打开手机翻看时间,想:谁送自己来的医院?昨晚自己给陈半肖打过电话,一定是陈半肖来过后看到他这幅样子,把他送到医院来。可陈半肖为什么不在这里?是不是在照顾招财脖子上的伤?

邢应苔想应该给陈半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他轻轻咳嗽几声,只觉得胸闷的感觉有所好转,但痛楚更加明显了,于是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摸着手机。刚要打电话,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个清朗但听在邢应苔耳中如轰雷般的男声道:“你醒了?”

邢应苔手一抖,连手机都落在床上。

什么?

那男人一步步走向邢应苔,他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走近后随手放到桌上,坦然地用自己苍白而冰凉的右手,撩起邢应苔的额发,崇善摸着他的额头,说:“你烧得有些厉害,喝点水吧。”

崇善……崇善!邢应苔喉咙一紧,触电一般震了一下,震惊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

可周围的病人反应那样真实,邢应苔浑身僵硬,思索时大脑空白,一时间没法避开崇善的手。

反应过来后,邢应苔便觉得碰到自己的手如同蛇鳞一般细腻,又好似僵尸一样冰凉。这种联想令他后背汗毛竖起,邢应苔的视线本来对着男人的锁骨,仰头一看,映入他眼帘的是男人苍白而瘦削的脸。他眼神平静,漆黑若谷底冰潭,眼睛下有两颗浅色的痣。

邢应苔看到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顿时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做梦,他头皮发麻地向后一退,用力拔下手背上的针,逃命一样从床上跳下来,但撞到了附近的座椅,跪着摔倒在地。

“啊……”

邢应苔从喉咙里发出吼声,因为他表现的太过恐惧,崇善面色不好,他没想到邢应苔再次见到自己会是这种反应,本想上前搀扶,见他这样,也不能过去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旁边的病人,有一年轻男子本来在吃家人递过来的苹果,此时也忘记吃了,张大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情况。只见邢应苔坐在地上,贴在墙角,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神情慌张得十分夸张。

而被邢应苔死死盯着的男人静静站在阳光下,脸色阴沉,过了一会儿,崇善突然抓住病房中用于隔离的帘子,用力一拉,‘刷!’的一声,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本来有些好奇的人也就不好再看过来了,年轻病人继续啃他的东西。尽管谁都听到邢应苔惊恐的声音,也没人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崇善拉了帘子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向前几步,蹲在邢应苔面前。

邢应苔见崇善越靠越近,自己无处可躲,便沙哑地喊了几声。见没人过来,而崇善又逐渐靠近,邢应苔伸手抓住崇善的头发,很用力的阻止那人靠近,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恐,声音沙哑地问:“你……你是人是鬼?”

当邢应苔确信现在是现实而不是梦境后,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崇善仰头笑了两声,说:“你怕我,哈哈,你竟然怕我?!”

邢应苔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他松开手,无法遏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崇善可以称得上是狰狞的表情缓和一番,他握住邢应苔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然后说:“你爸妈马上就来,你还是躺在床上的好。”

邢应苔一怔,听他提起自己父母,手臂一震,甩开崇善,边咳边说:“你又骗我。”

崇善手臂颤抖,他看着邢应苔原本输液的手背上冒出的血滴,深吸口气后,道:“……怎么会?我从来不骗你。”

第32章

听到父母会来,邢应苔咳了几声,总算彻底清醒了。他避开没看崇善的眼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躺回床上。

崇善僵硬地站在原地,没上前去扶,而是走出病房,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两个护士匆匆走进来,站在邢应苔病床边,看着他肿起的手背,抱怨一句:“怎么把针管给拔了?”

这话是问邢应苔的,两个女生的眼睛却盯着崇善,崇善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护士便重新给邢应苔扎针,临走时叮嘱道:“让病人多喝水,有事再来叫我们。”

崇善点头,等护士走后,便扶起刚刚绊倒邢应苔的椅子,坐在上面。

他的膝盖就贴在邢应苔的病床处,两人距离不足一米,而且邢应苔是躺着的姿势,无形中增添了不少压力,所以他的脖子一直是紧绷的。

崇善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用刚刚拿来装热水的水瓶,倒了些在杯子里,吹吹后抵到邢应苔唇边,说:“护士让你多喝水。”

邢应苔没说话,也没张口。

崇善等了一会儿,也不生气,拿了个银勺子,洗干净后,舀浅浅一点水,又碰到邢应苔唇边。

好似邢应苔是个闹脾气不肯吃药的小孩,而他是溺爱小孩的父亲,亲自过来喂药。

邢应苔也无法忍受崇善这般温柔缱绻的动作,他扭头避开后,直起身子,然后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崇善说:“多喝点。你……昨晚烧得很厉害,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不好。邢应苔没说话,问:“我爸妈什么时候来?”

崇善下意识抬手,似乎想看手表。但他手腕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于是他过于大方地拿了邢应苔的手机,打开看看,说:“再过半个小时吧。”

邢应苔看着崇善身上的衣服,惊讶地发现他穿的正是自己梦中梦见过的长袖毛衣,再一低头,发现崇善不仅穿自己的衣服,还有裤子和鞋子。说不定袜子内裤也是邢应苔的。

邢应苔沉默了一会儿,仔细看崇善的眼睛,还有脖子。当他发现崇善眼睛颜色正常、脖子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后,开口问:“……我的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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