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时蹲下来与坐着的她齐高,递上来一张他手心里的抽纸,打开一瞧,里面是磕的完好无损的瓜子肉。
一小把,约莫二叁十粒。
“都给你。”他抿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还有点腼腆的意思,似乎是穷小子把路边努力采来的野花来献给姑娘。
他应该一共就磕好这么几粒,全都巴巴装进纸里,献宝似的给了她。
林知返温柔笑了笑,认真地双手接过来,“哇,真好啊。谢谢你。”
盛南时看她那么温柔的笑,也跟着傻笑了一声,舔舔嗑瓜子嗑的有点起皮的嘴巴,摇头道,“不客气。”
拿不出手的礼物却得到了郑重其事的认可,一下不知为何有点害羞。
耳朵都红了他还状似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你继续画吧。”
他急匆匆坐回沙发上,也不敢再看她,又响起一声“咔”,他便吐出碎的稀烂的瓜子皮与肉混合的东西。再拿起一颗,重复动作,成功率不高,又是稀碎的一颗。
林知返收回目光,低下头看手里,那抽纸上还沾了点盛南时的口水,估计是他嗑的时候难免碰到的,氤氲成一个小点。
紧接着抽纸上又氤氲出一个大点,竟是她的眼泪。
或许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事,却戳中了她的内心柔软。
在外漂泊无定,唯有自己待自己好。人人都一样,人人都以己为先。没人这样待她,而她也不会这样待人。
世间那么多人,有钱人,文化人,野蛮人,偏偏只有一个让你笑得开心的人。
骤然体会到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似乎,还不赖。
她若无其事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把尺子直起来虚虚一挡。抬起头,倔强地咬着下唇,避开沾满铅灰的掌外沿,用手背粗鲁地抹去了眼角的残泪。
她做功课时盛南时没有打扰,现在打量着似乎她快画完了,就凑过来认真看,手里一把瓜子跟过年时到处遛弯似的。
有模有样看她的画稿,似懂非懂又装的很懂,还为了证明自己有艺术细胞,鸡蛋里挑她的骨头,非说有瑕疵。
“你这里有问题。”他指着堪称完美的一处弧线,很严肃地说着,顺便“咔”嗑了一颗瓜子。
林知返无语,拍开他的手,“你又看不懂。”
“我怎么看不懂了!”他煞有介事反驳,“我可是脑板!”含含糊糊说完,用手里的纸接住他吐出来的啃得稀烂的瓜子碎。
林知返一阵嫌弃,能不能不要啃得这么埋汰啊?
“……好吧,请问老板,哪里有问题呢?”
她无奈俯身过去,看他口中所谓“瑕疵”。
才凑过去,就被他摁着亲了一顿,这人嘴里还全是瓜子味。
“哎呀!”她用拇指抹掉唇边的瓜子末,呸呸,“你这人真是的……”
“你嫌弃我?”盛南时立刻倒眉瞪眼,一脸受伤。
“没,真好吃。”她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赞叹美味。
从刚才到现在不厌其烦重演很多次以上剧情,要是不配合他,他立马就开始不高兴。
在旁边拿脚轻轻戳她的小腿,小声嘟囔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艺术?”
“我知道了,你就不喜欢我这种铜臭的生意人,你就喜欢艺术家是不是?”
见她沉默不语,他模仿被抓奸的小叁来了句:“老公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