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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帝一听龙心大悦,欲称赞却又被丞相下一句噎回:“南溪王远在南方多年,对北方形势了解不多。那北疆王一方尊大已非三五日,且北方各城早有牵一发动全身之势,早失了臣子之心,各个自视甚高。届时,如若北方诸城视圣旨于无物,又该如何是好……再说,护国公当日也是帅先锋前往,却苦无大军呼应,终被困敌营,身首异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北方乃我朝隘口要地,直接关系到反叛联合异族南下入侵的大事,承奚王更是我朝股肱,顶梁之柱,此事怎可轻率定论!”

此言一出,足令奚云帝左支右绌,南溪王也险些慌乱。

至此,心思再愚钝的朝臣亦看出点门道,纷纷揣测莫非因皇上攉了荥皇后一巴掌,等同直接下丞相面子,终令两人不和?而丞相字字句句均靠向承奚王、西平王,莫非此三人已连成一线!

然不过眨眼功夫,承奚王已先一步单膝跪下,朗声响彻大殿各个角落,轰然决绝:“臣一心誓死报效朝廷,请皇上下旨北征!”

西平王、丞相亦跟随,一左一右下跪,成了三方之势。

众大臣惊见之下无不心颤,其中一人乃皇上亲弟,当今王爷千岁,另两位皆为三朝元老,身份重中之重,且一文臣之首,一武将之巅,谁人得罪的起?眼下急于站定立场者,表明心迹者,皆纷纷随着跪下,谁也不敢慢一步,齐道:“请皇上下旨北征!”

便连南溪王亦无可奈何,恨恨望着跪倒的一片,一水的青色朝服,一水的高冠低首,遂紧攥了拳头,终也跪下。

一时间,附议声声声如潮水,豁然涌来,直击上首在座。

奚云帝灼灼瞪着承奚王,瞪着这个独一没有低首反而直逼圣颜的男人,虽单膝跪地却以巍然之姿凌然于世,没有半丝尊敬之意,更无半点俯首之心,仿若他跪的是天,是地,而不是九五之尊。

奚云帝欲开口,然声到达喉咙竟无端卡住……那日得宫人回报,德兮夫人盈盈浅笑,与丞相二人相会御花园中,虽时候不长,想来该是寥寥数语……然而此时,那二人相会的一幕在奚云帝心底逐渐描绘清晰,挥之不去,如刀尖,如粗沙,刺透肉心,痛彻心扉。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一向视丞相于无物的凤兮,却停步笑以好言,竟是为了结盟,竟是为了牵制皇室,竟是为了承奚王!此番用心良苦,当真可令她不顾个人喜恶,不顾仇怨,只为了这个男人……

奚云帝脸色骤然灰败,唇血顿失,然承奚王却淡淡敛眸,谁赢谁负一目了然。

*

是夜,凤兮得知谈辛之出征消息,心中有丝忐忑,言行皆心不在焉,一面为其收拾衣物行礼,一面揣测良多。

抬眸望去,见他仍一派悠闲品茶,手捧一书册,看的津津有味,可苦了她忧心如焚。

终是忍不住,凤兮上前一把抽掉书,拿走茶盏,遂揪住他的衣袖,问道:“此次平乱首领可是连家人,名上峰?”

他低笑,有趣的往来,兴味非常:“你知道?”

“废话!我又不是无知妇孺。”凤兮白了他一眼,撩起裙摆一同坐上了软榻,又道:“听闻连上峰为人狡诈,计谋了得,本就是阴险之徒,更善于下毒设陷阱,你……”

还未说完,她便被谈辛之搂去轻轻啄吻数下:“莫非兮兮是怕他用奇门遁甲困住为夫?”

朗笑几声,好不得意,凤兮见他不领情,不由得一恼,脸颊一红,便双手其上掐向他腰间:“什么奇门遁甲,我恨不得他施妖媚狐仙之术,收了你这狂妄之徒,也省得本王妃费心!”

谈辛之一怔,随即笑不可仰,朗朗声响彻屋内,更添了她一丝懊恼。

但直至他索吻而来,又被她轻巧躲过,一面妩媚笑着,一面眼眉斜扫,挑衅道:“出征在即,王爷应心无旁骛,自律自洁,切莫让女色扰乱了心……”

只见谈辛之一脸啼笑皆非,凤兮却仍不住嘴:“大丈夫胸怀天下,哪能整日蜷缩闺房沉迷此乐,又不是身在烟花柳巷,又不是下流嫖客……”

不想耳垂一痛,凤兮瞬间哑口,紧捂住麻麻热热的耳,怒瞪回去,却听他调笑回话:“本王情愿做一次下流之事,只要有兮兮相陪……”

遂来不及反抗,那巧言令色的女子已被一把抓下,坐实了逞口舌之能的下场……

*

中启元年五月,北方十四城作乱犯上,奚云帝勃然大怒,遂令承奚王亲帅大局北伐,以振声威。

同月,丞相一派重组势力,包揽朝中五品以上三分之二,除却西平王自理一派,孑然一身,南溪王以行动表明辅佐皇上之意:率旗下军队十万之众归划入禁军。

后,奚云帝执意推行“调军集权”,令各府衙精选良兵组军入京,并将京中盘踞年过四十者、体弱者分拨各地,欲实现壮大禁军,稳固皇权的第一步,然而一时阻碍重重,各地施行皆有敷衍。

另,随着月末入京的三位皇妃,也入住三座仅次于皇后宫的寝宫,端看天阙之作,白玉铺设,金翡入木,檐脊环扣,雾纱锦缎,排场、讲究概依据体制,却在细微精致处更甚荥皇后用度。

翌日,三位夫人于祭祀大殿受封受赏,封南风王之女为“明妃”、流春王之女为“鸢妃”、宝超王之女为“静妃”,三者不分先后。

史官笔下亦记录:“明妃端方大雅,鸢妃媚于静好,静妃娉袅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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