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归于平静。屋子里的两人对视一眼,林声无奈地说:“我过去一趟。”
书房里虞三月笔下不停,虞嘉月却被难题绊住,望着书柜发呆。
“三月,你做了吗?”林声问。
“没有呢,那么一小题,肯定是做最后一题大题的第三问用的,扣不了多少分,我不做也行。”
林声不知道是气还是笑,一班的学生成绩都不差,然而在这些好学生里,虞三月却只是勉强够上中等。“你还真是不求甚解。”
虞三月只当是夸奖了:“还行吧,心理素质比较好。”
这下连虞嘉月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初中这些东西都是基础,当然要每一题都会做啊。不然你今天差一题,明天差一题,到时候十二中就是为你准备的。”
十二中的高中部是众所周知的公立学校里最差的。
“那我去十二中吧,差生里头我就是最好的。”
虞三月的乐观让另外两人无话可说。
关系很近的同龄亲戚之间,多数情况下如同兄弟姐妹,很难有什么隔夜仇。之前因为那场无妄之灾虞嘉月生气林声对郑念初的暗暗偏袒与维护,很是疏远了林声一阵子,连她姐姐都没讨到多少好脸。可时间长了,林声又老是来帮她,渐渐地,那些不愉快也都差不多了。
只是对郑念初,她还是无法抱有好感。
吃饭的时候,她就直言要回家。傅女士怎么能让:“吃饭的点了,你非往家跑干什么。”
虞嘉月瞥了郑念初一眼,说:“你家桌子坐不下。”
“你是有四百斤吗,还坐不下你了。”
虞三月也笑话她:“坐不下坐不下,阿姨你们家庙小。”
“滚,”虞嘉月马上听出来这是骂自己呢,“我是王八那你也是王八!”
这顿饭终于还是都坐下吃了。
郑念初想,好事情和坏事情总是交替而来的,她白日里吃了回顺心的,到了晚上,才会有不顺心的等着她。三个人吃着晚饭,没有人说话,饭桌上的气压很低。敏感如郑念初,很快察觉到了不对,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匆匆吃了饭走了。
她坐在桌前,对着窗子写作业。门没有关实,外面的说话声传进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是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我当年二十多岁,等了你几年才等到——”
“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难道掩盖它它就不是事实了吗?”
“你非要重提这些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的旧事吗!”
“我为你吃的这些苦,都成了不能提的旧事了?郑风,你自己摸摸良心,要不是你给我希望,我哪会为你浪费那么久的青春!”
面对这样的质问,郑风显然是哑然了,他沉默了很久,说:“所以你现在后悔了,要离婚是吗?”
尤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还是这样想?”
回答她的是郑风的又一阵沉默。
“好,这件事我不提了,到时候你真出了事,也别怪我不给你养孩子。我也没有什么钱,养自己都困难,拿什么给你养孩子。她的监护人你可别给我,没钱我做不来,饿着她了她再去告我。”
客厅里就此陷入寂静。
不久后,尤敏拖着她的鞋去了卧室。她打开房门的时候,父亲还坐在饭菜凉透的餐桌上,按着太阳穴,眉宇间皆是愁苦的倦色。
“念初。”
郑念初应声走过去。
“你傅爷爷最近身体好吗?”
郑念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如实地说:“他最近腰疼。”
“哦。”他只是随口问一问,真问出了事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么平淡的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郑念初倒了杯水,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似乎应了虞嘉月那句诅咒,郑念初觉得很微妙,她的父亲可能真的无法庇佑她了,尽管她个根本不清楚,父亲到底给了她多少庇佑。
主卧的房间门又开了,郑念初想,这是父亲回屋去了。没有关实的门泄进来客厅里四月夜晚的凉风,她穿着拖鞋,感觉到光着的脚后跟发凉,便起身去锁门。却听到尤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