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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尤灿,梵梨、星海,还有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听到了。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号声。
虽然隔得很远,但那种无比凄惨的叫法,连梵梨都觉得心惊肉跳。听力敏感的捕猎族,好多都直接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跟着人群,梵梨等人游出教学楼看。只看见教学楼后门外,一群逆戟族女生包围着一个海洋族女孩,每个人都冲上去任意践踏她:甩耳光,用尾鳍抽打,用指甲刮伤她的皮肤,掀开她的裙子,把她一头浓密的棕卷发抓得乱七八糟……海洋族女孩早就没了发型,满头彩色海星发饰落了一地,因为一直在受轻伤,海水里时不时飘出猩红细烟般的鲜血。
丽娜在一旁,被六个男生高高举起,跟女王似的俯瞰着这一幕,时不时打个呵欠。
一个逆戟族女孩抓住海洋族女孩的头发,把她的脸翻过来,对着群众:“看什么看,想看看得罪我们丽娜姐的女奴长什么样吗?就长这样!”
女孩满脸刮伤,嘴角裂开,丝血一条条溢出。她双唇发颤,眼中布满了血丝,泪水也跟珍珠似的一颗颗往外流。
梵梨惊呆了。
是当当!!
人群突然变得安静。学生们连议论都不敢。
“其实,我对奴隶一直很宽容。”丽娜拨了一下头发,身体前倾,轻轻说道,“但是,如果奴隶不懂认清自己的身份,就不能怪丽娜姐下手太狠了。”
“我才不是你的奴隶!”当当大叫一声,眼中满满都是委屈与怒火,“我只是海洋族!!海洋族不是捕猎族的奴隶!!”
丽娜笑出声来:“哦?开始带种族之间的节奏了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瞧不起你的。刚才在食堂,你又在跟你们音乐系的女同学说一些什么恶心的话——‘女人只要够年轻,够美,够温柔,就是能够得到男人的物质投资呀。为什么我喜欢结过婚有孩子的男人?我想要房子,他就会把房子给我;我想要爱情,他就会双手奉献给我。有女儿又怎样,女儿的东西不都还是我的。’这是你说的话,对吧?你说说看,这和海洋族有什么关系?每个海洋族都像你一样卑贱吗?”
“我怎么想,关你什么事?!我又没对你说话!”
此刻,有一半原本同情当当的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丽娜眯着眼睛,语气也变得阴狠起来:“那我弄死你,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那些逆戟族小姐妹心神领会,接着对当当一阵毒打。
每打一下,当当就会发出一次惨叫,希望以此获得别人的救助。
但是,在场的学生都知道,丽娜的强势,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母亲在星辰海著名的金色漂浮雨林,都有一栋一千一百平的豪宅。而是因为她母亲拥有那样一栋豪宅,却没有自己掏过一分钱。所以,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没有人敢当面顶撞她,只是默默围观着得罪她的下场。
当当在感情方面固然有很蠢的地方,但私底下并不是一个坏女孩,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梵梨看得神经都绷紧了,推开人群,一溜烟游入教学楼,冲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大口大口地吐着泡泡:“院、院长,丽娜在广场霸凌其它学院的女生!”
43小剧场
花子箫:“抱歉,走错片场了。诸位不用担心,在闪闪的幻想题材小说里,谁碰女主最多,前期欺负女主最多,后妈虐谁最多。《奈何》向独裁官大人发来贺电,不信你看我。”
洛基:“《奥汀的祝福》发来贺电。我都变成树了。”
逸疏:“《画仙》发来贺电。我仙元尽毁,半条命都没了。”
上官透:“《月上重火》发来贺电。我武功尽失,筋脉全断,冰冻七年。”
胤泽:“《月都花落,沧海花开》发来贺电。我都没了。”
苏释耶:“……”
“什么?”院长从椅子上站起来, “丽娜又开始了?”
梵梨带着院长下去时,当当还在被丽娜的小跟班们凌虐,抱着头惨叫。海洋族女孩们把这当成了杀鸡儆猴, 脸色都不好看。捕猎族则是一脸不耐烦地掏耳朵, 或把尖耳压下来,揉到耳朵里当耳塞。海神族则分为两种:要么劝架, 要么嫌弃。
看见这一幕,院长怒了:“都给我住手!”
暴打当当的学生们作鸟兽散。
梵梨立刻冲到当当身边,把她抱起来。当当原本还有一脸接近狰狞的恼怒,一看到梵梨,她的怒气烟消云散,抱着梵梨的背, 叫了一声“梨子”,就哭了出来。
梵梨拍拍她的背:“不哭不哭……你看看尾巴还能动吗?”
“梨梨, 我们先带当当去医务室吧。”星海弯下身, 想要扶当当, “来, 你抬她的尾巴, 我抬胳膊……”
“先不要走。”当当眼眶通红, 回过头, 恶狠狠地看着丽娜。
丽娜不怕校长, 反倒有点怕院长。看见院长出现,她也磨磨唧唧地从男孩子的手中下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院
', ' ')('长背着手,对丽娜说,“丽娜,你为什么又要欺负别的学生?”
“她在学校乱说话,我只是给她一点教训。”丽娜不再那么嚣张了, 但还是盛气凌人。
“她乱说什么了,需要你给教训?”
“像当当这种学生,就不应该出现在落亚大学,她满脑子都是男人男人男人,男人换资源,资源来自于男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如果我们学校全都是这种风气,也就不会有梵梨这样的学生愿意考进来了。院长您是不知道,她刚才说……”
“行了,我不想听。”院长打断她,“就算她作风有问题,也应该是你向学校举报,让学校来处罚她,而不是你代替学校,对她施暴。这件事你错得更多……”
丽娜也打断了院长:“可是她这样在公开场合乱说话,就是给我带来不良影响了,我让她住嘴,她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听你说还是听我说?那你说,我们大家都听你说。”
丽娜垂下头去:“我不打断您了,您继续。”
“丽娜,当初你来奥术学院之前,我就对你在落大附中的名声有所耳闻。我开始是不想收你的,哪怕你成绩很好。开学之后,我发现你并不像传闻那样不可理喻,只是脾气比较急而已。除了梵梨,我觉得我们院最有可能考高分的人里,就算你一个。我很看好你的升级成绩。结果今天你做的都是什么事?让我大跌眼镜。你多大岁数了,是小学生吗?怎么处事方式这么幼稚?”
“我……”丽娜看上去沮丧极了,吐了一串泡泡,说不出话。
院长没给她好眼色,低头看向受伤的当当,叹了一口气:“梵梨,星海,你们先带她去医务室。这里我来处理。”
“好!”
梵梨和星海抱着当当去治疗,院长留下来继续教训丽娜等人。
到了医务室,医生看见当当被打成这样,皱着眉说:“尾鳍上叶骨折了。”然后指了指她皮开肉绽、鳞片脱落、连荧光线都被截断的尾巴伤口:“这种,一看就是逆戟族搞的。虽然平时逆戟族就很嚣张,但很少会把人伤成这样的。你们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
“就是口头争执。”梵梨担心地看着当当,“她的伤要紧吗?”
“不是大伤,休息几天就好了,但这种程度的校园暴力,建议你们去报案。这种恶劣学生就该被开除。”
“不报案。没办法报案。”当当摇头。
“为什么?”
“带头动手的人是丽娜。”
“丽娜?奥达宗族那个丽芙的女儿?”看见当当点头,医生眉头皱得更深了,“算了,先治疗吧。逆戟族的战斗力、爆发力都很强,稍微控制不好就会没了小命,以后避免和她们发生冲突,知道吗?”
在病房里忙了四十五分钟,当当疲惫地睡过去了。梵梨带着星海轻手轻尾地游出去,把门带上。担心的心情褪去后,怒火又渐渐点燃了她:“丽娜真的太过分了!”
“是很过分。这样发泄情绪,除了激化种族矛盾、败她和当当都带来麻烦,没有任何意义。”
“是!她就早知道当当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听到当当说这些话,为什么还要发这么大火。我真的不懂。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辛苦你了。”星海刻意放缓了游动的速度,免得她跟不上,“本来你和当当才出去旅行,应该是很有助于解压的,结果发生这种事,很扫兴吧。”
“唉。当当自己也有问题。明知道丽娜很讨厌她说这种话,还去刺激丽娜。当当妈妈早就跟我说过,当当脾气冲,叫我多照顾她、提醒她,免得她得罪人。结果这才离开她两天,她就又放松了警惕。”
“离开她两天?”星海顿了顿,“你不是和她一起回落亚的?”
“啊,不是。”梵梨也停了一下,又开始心虚了,“我、我多玩了两天。当当和她男朋友先回来了。”
“一个人也可以玩两天?以前都没发现复活海有这么好玩,看来我错过了很多。”
梵梨埋头往前游,无意识中加快了速度,结果不小心在医务室门口撞到了一个腰扭伤的学生,撞得他“哇啊”地叫了一声,于是赶紧向对方道歉。学生骂骂咧咧地进去了,星海拉着她的胳膊,往旁边拽了一些:“怎么这么不小心。”
哪怕隔着袖子,被星海触碰那一下,也让梵梨禁不住感到罪恶。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没什么好罪恶的。她和苏释耶私会,与星海一点关系都没有。星海只是好朋友,她没必要向他交代所有私事。可是,当她抬头,看见星海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有一种被天使用包容眼神注视的错觉。
好吧,既然他们是好朋友,她就更没有必要向他隐瞒。她对当当也没隐瞒不是?就当普通聊天,跟星海摊开说好了。
“前两天,我不是一个人在复活海旅行。我去了临冬海。”
“临冬海?”星海不解道,“临冬海很远。你怎么去的?”
“乘私舰去的。”
“
', ' ')('这么快的私舰?”星海先是一愣,想到梵梨的经济条件——她支付不起这么贵的交通费,但很快,他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懂了。你是跟男生一起的。”
“嗯。”
“发展到哪一步了?”等了很久,星海低声说,“……接过吻了?”
梵梨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星海声音更低了:“到最后一步了?”
梵梨立即抬头,摆手:“没有!怎么可能!”
有大概五六秒,海水里都弥漫着一股审判死刑般的尴尬气息。面对星海的目光,梵梨底气不足地低下头,看见一只蓝鳍刀鳅鱼钻入沙地中藏起来,她自己也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去。然后,她听见星海平静地说:“挺好。恭喜你了。”
梵梨抬头,发现星海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恭喜她,就像恭喜当当、霏思、琉香一样。本来她想,如果他生气了,她就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说明自己对苏释耶只是头热,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星海确实只把她当朋友。
看来,之前她以为他们之间有一点点点点超出友谊的感情,都只是错觉。
当朋友挺好。挺好的。她也不用跟他解释太多,也不用再感到罪恶。被苏释耶吻得春心荡漾这种傻事,自己买单,自己记住教训就好了。
放学以后,星海问她有没有人送她回家,她也不太想麻烦他,只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于是,星海也没再多问,停止了每天接送她的“例行工作”。
不仅如此,除了上课还会和她们的小团体坐在一起——也是坐在蓝思身边,其他时候,他没有再来主动找梵梨。即便在食堂遇到了她,他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就跟其他男生一起用餐去了。
随后,十二月结束,新的一年到来。因为海族的寿命都很长,在光海的文化中,过年没有那么重要,新年只有一天假期,海族们也只会小聚一番。
但梵梨的新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楼下来的新租客是一个黑线鳕族男子,他身材短胖,离异十二年,隔着银灰色的鳞片都能看出,他的尾巴上没什么肌肉,全是五花肉。他的腰际两侧以下到尾巴根部,有两条长长的黑线,就像是一条为了切五花肉用标记笔画上去的切割线。和当当、梵梨自我介绍时,他红菜头般发红的双颊和鼻头更红了,看了当当的荧光线一眼,说“我们俩都有线呢”,把当当恶心得话都没说完,就跑到房间里干呕去了。
黑线鳕族有底栖习性,所以黑线男老是喜欢待在一楼,一滩肉泥般躺在沙发上。又因为他们的鳔脏可以当成一架体内鼓来敲,他还经常一个人发出“咚咚咚”的怪声音。当当一个劲儿抱怨说吵死了、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当当不想看到黑线男,也不想让伯恩看见自己这么惨的样子,只是蜷缩在房间里,拉也拉不动,跟得了自闭症一样。
红妹妹和红太太——不,是新的红先生,掏出早就备好的私房积蓄,搬到了市区里相较干净的环境居住,寄给梵梨的新年贺卡上,都贴着他们俩一起旅游的幸福照片:新红先生一把搂住红妹妹,在她额上狠狠吻了一下;红妹妹对着镜头的位置比了一个心。背景是不知名热带海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见他们的贺卡,梵梨更加觉得想念他们。
又翻了翻当日的邮件,她陆续收到了双思夫妻、琉香、尤灿还有另外几个同学的贺卡,她也立刻就回复了他们。剩下最后一个金色的信封,她本以为是星海寄的,但邮戳上的印记却是一只口衔红宝石的鹰。邮戳上写着:圣耶迦那。
梵梨小姐,
新年快乐。每天都在想你。
苏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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