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对面正有一个老伯走了来,只见他脚步匆匆,见到金大夫略靠边站了站,只待金大夫走过去,可金大夫却停下了脚,温和的问道:“晏大管家何故如此匆忙?”
老伯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打湿,他擦了把额上的汗珠子,才道:“金大夫来的正好,老夫人又犯头疼了,还说今日无论如何得寻个仙姑,将那院里的东西给赶了走。”
由此可见,金大夫确实不是外人,这等隐秘之事,那老伯丝毫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
宋真清更坚定了等下得找机会与这位金大夫攀附两句的决心,说不准她能从金大夫嘴里套出些晏家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念头转念闪过,却听金大夫道:“那真是巧了,我方才从后门来时,正见着了这位仙姑,顺便将她带了来,既然老夫人发了话,晏大管家还是赶紧的将仙姑带去吧。”
“仙姑?”那老管家似才发现宋真清的存在,扭头朝金大夫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还真是。”
又忙对金大夫作了个揖,“多谢金大夫,这下省去不少功夫了。”
仿佛就像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一般,老管家带着宋真清与金大夫告别,匆匆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行去。
宋真清在岭南县时去过云凤灵家,她以为云家已经很有钱了,那宅子院子仿若江南园林,处处透着一股子清雅。
可今日一到晏家,她才发现真是小巫见大巫。
作为南安城首屈一指的有钱人,晏家不仅奢华,且美轮美奂,每处院子与阁楼间俱是移步易景,只看院中心的小湖上,那价值不菲的湖心石,就非千两银子可得。
可看这院子与布局也绝非近年所建,应是有些年头了,所以那鬼宅之说兴许是真的。
也难怪当年的晏老太爷会携老幼住进这宅子,对于不信邪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才可怕,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老管家在前,宋真清在后,宋真清有心搭讪,可老管家如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说,她只得默默叹口气,算了,先看看情形再做打算。
随着老管家越过一层院落,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小径,又穿过一座长长的走廊,两人最后来到了一处月牙状的小湖边,湖边种满了花草,在略带着露珠的晨光中,正有蝴蝶翩翩起舞。
湖边有座二层小楼,木制的门扉上隐约可见蛛网缠绕,小楼一层正中的门檐上悬着一张似随手捡来的木头牌匾,上书三字:“桐文居”,一串五颜六色的风铃挂在牌匾下方,正随风摇曳。
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牌匾上黑色的墨迹已隐隐褪了色,可那风铃却依旧鲜艳如昔。
“叮叮铃铃”,微风轻拂,风铃发出悦耳的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奏一曲故人来。
第31章
“仙姑,”老管家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却又似乎有些顾忌。
“老人家但说无妨,”宋真清小脸肃静,腰背□□站的笔直,在随风摆动的宽大道袍衬托下,颇有了几分道家仙骨的模样。
老管家见宋真清像似能镇住场子的,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敬畏又惧怕的看了眼桐文居的门檐,这才道:“想来仙姑也听了外面的传言,都说咱们晏家曾是鬼宅,仙姑请看,咱们晏家宅清气明,花团锦簇的,哪里有一分鬼宅的影子?”
老管家随手指了指湖边的花草,只是这番话说的好像自己都不大相信。
“老夫人本不信这无稽之谈,可如今晏家人心惶惶,皆无心做事,为了安晏家众人的心,免不了请仙姑做做样子,有不干净的东西驱除了也是好的。”
老管家话头一转,虽然极力隐藏,但宋真清又哪里听不出他话中对某些鬼神之说的惧意。
老夫人点明要寻个仙姑,她就明白老夫人心里头想驱的恐怕是个“女鬼”或是“小鬼”。
且看老管家带着她哪里都不去,七拐八绕的来到这“桐文居”,又结合老管家与金大夫的对话,她稍加琢磨,就知道这处“桐文居”,至少在晏家老夫人眼里绝对是个不寻常的地方。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惧怕那可能藏着鬼的地方。
她很好奇,这处“桐文居”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看这蛛丝缠绕,仿佛许多年不曾有人打扫的样子,定然不是晏二夫人的住所。
又闻晏家大夫人十分精明强悍,常与晏家大爷一同出门做生意,也不像是个会风花雪月的,所以这楼阁八成也不是晏家大夫人的居所。
而外头对晏家三夫人所知甚少,只知晏家三爷与夫人伉俪情深,三夫人难产而亡后,三爷心伤之下这才远走他乡的。
若是她所猜不错的话,这“桐文居”想必是晏家三夫人生前所居的地方。
宋真清正想寻机找老管家探探话,可一回头,却见老管家脸色青绿,眼神飘忽,指着二楼半开的窗户,仿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老人家,”宋真清莫名其妙,顺着老管家的目光望去,窗户纹丝不动,只有噼噼啪啪的竹帘敲打窗棂的声音传来。
“仙姑,请便,”老管家却不等宋真清再问话,逃也似的转身匆忙离开了。
只留宋真清一头问号,呆立风中。
老管家到底看见了什么?如此令人心惊胆战?
宋真清四下瞅了两眼,这才发现不仅“桐文居”附近没人,就连月牙湖对面也没有一个影子,明明她刚才来时,路上还遇见了好几个丫鬟仆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