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麻疾暴怒的样子,若是没有衙差在场,宋真清真怕他会忍不住把韦无冕胖揍一顿。
即便如此,他依旧愤恨的朝韦无冕啐了一口,“鬼知道他还得罪了谁,他那种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小人,贪财又好色,如今死还便宜他了。”
这番作为仿佛是要把对炎丹的痛恨发泄在韦无冕身上才好。
韦无冕似被麻疾的凶狠吓了一跳,他心里认定自己的推测很合情理,在大理寺的案宗里,他是见过相似案子的。
案宗上说,年轻的女子爱上一个男人,而男人却是有家室的,不仅如此,且他的岳丈是当朝三品官,为了名声,男人置了外宅安顿女子,却不料女子一心想与男人双宿双栖,男人为了摆脱女子,下狠手杀了女子,并把女子的尸首掩埋在了外宅的院子里。
然而一年后,男人也死了,且死相极惨,此事当时还惊动了皇上,皇上下令让大理寺彻查,大理寺经过几个月的明察暗访,才查出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年轻女子本是逃婚到的京城,女子不爱自己的未婚夫,但未婚夫却深爱她,在多方寻找之下,才得知女子到了京城,只不过,等未婚夫找到女子的时候,女子已是一具白骨。
为给女子报仇,未婚夫潜伏于男人府中做了马夫,一次趁着男人外出的机会,在马上做了手脚,男人当街被疯狂的骏马践踏致死。
哎呀,真是因果报应,来的一点也不迟。
后来男人的三品岳丈受不了同僚的指指点点,也告老回了家乡,一桩风流韵事,以悲惨收场。
可悲可叹呀。
韦无冕摇头,茅棚中只闻他啧啧的轻叹声,众人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宋真清见他那傻样,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一脚,怒道:“干嘛呢?发什么呆?”
“哎呦,”韦无冕轻呼,随后半弯了腰摸着被踢的地方傻笑,“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件案子……”
宋真清知道他定然又会说在大理寺的案宗里看到过某个案子与此类似,遂翻了个白眼道:“他应该不是凶手。”
“嗯?”韦无冕没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迷惑的看着宋真清。
宋真清指着茅棚中几件刚出炉的东西道:“你看看,他打铁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恐怕也只会做些锄头菜刀之类的,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
她朝韦无冕眨眨眼,见韦无冕傻愣着,也不多解释,只接着道:“那东西他不会打制,估计也买不起,而且他手上应该有更趁手的东西,比如匕首啊之类的杀人更快更解恨,实在犯不着花钱费工夫去弄那个玩意。”
韦无冕这时才反应过来,那个玩意应该是后来他又与宋真清说过的杀人凶器——烛台。
他瞅了瞅茅棚内乱七八糟摆放的东西,不禁点头附和:“你说的有理。”
只不过刹那,韦无冕便推翻了自己方才刚得出的结论!
宋真清知他的秉性,也不多说,只问麻疾:“你怀中是不是藏着一把匕首?”
麻疾一愣,忙伸手按住自己胸口。
“别藏了,你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你,”宋真清指着他的胸口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不是杀害炎丹的凶手。而且我猜,你怀中的匕首已经揣好几个月了吧,你就不怕扎到自己?”
况且炎丹都死了,还藏一把匕首在身上,这得是养了多久的习惯呀。
宋真清摇头,觉得无法理解麻疾的固执。
从麻疾的叙述中,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湘姐儿绝非他说的这般无辜。
作为有妇之夫与已定亲女子,炎丹与湘姐儿一方面不仅对云凤灵不忠,另一方面对麻疾也不公。
其实湘姐儿有许多机会告诉麻疾真相,但她却偏偏没说。
而麻疾吧,一直固执的认为都是炎丹的错,哎,陷在爱情里的男人也很可怕。
此时,麻疾正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匕首无鞘,只在匕尖用几层白布裹缠着,就这样,匕首都没有刺破麻疾的衣衫。
只能说麻疾确实很穷,连杀人的匕首买的都不够锋利。
宋真清一时浮想联翩。
……
一刻钟后,几人从茅棚出来,正想离开,麻疾却突然叫住了宋真清。
“清清道姑?”
很显然,麻疾早已认出了宋真清,只是他不知宋真清为何与县衙的人在一起查炎丹的案子。
见宋真清回头,他神色复杂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该庆幸炎丹死了。”
宋真清瞬间明了麻疾的意思,试探着问他:“你跟踪炎丹时还发现了什么?”
麻疾意外的瞅了宋真清一眼,见宋真清坦荡回视毫无惊疑,猜她应该是知道了炎丹的不轨之心,这才意味不明的道:“我见他有好几回在清云观外转悠,像是打上了你的主意,从前清云师傅还在,又是个厉害的,他怕是有心没胆才让你躲过一劫,不过清云师傅死了,炎丹要是还没死的话,我猜用不了多少日子,你就会与湘姐儿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呵呵…”
麻疾冷笑,话中有说不清的快意,仿佛他痛恨着炎丹的同时,也希望湘姐儿真的是被炎丹逼迫的,就像炎丹逼迫其他女子一般。
宋真清听出他话里的幸灾乐祸,也不多说,只与韦无冕一道离开了。
这种人,狭隘偏执,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如自己一般遭遇不幸,她才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