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一宿到现在,刚才在车上不说补眠了,楚笑飞开山路那自带的脚法,他晕得差点没吐出来。一大早在山里吹冷风吸寒气,这时候不发个烧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更对不起上天给他安排的苦肉计。
他站在了那扇门前,屋里没有任何声响。屋子的另一个主人从来不在客厅看电视,这个点也不知道在家还是在学校,北斗星也没有候在门后。但比起昨晚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掉电话的北河,现在的他反而坚定很多。就算刚才在南笑两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已经耗掉了他最后的力气。
——来看看我们还有没有缘分吧。
他没有按下密码开门,而是敲了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屋里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
北河嘴角扬起了一丝胜利者的笑容,但只有一瞬间。接下来他就眼前一黑,头昏眼花地朝前倒去。
然后被抱了个满怀。
23.第二十三章病症
二十四小时是可以过得很快的。
齐辰在图书馆待到黄昏才离开,22路公车的始发站在颐都西城区大学城的西南角,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要回市区的师生。一辆辆公车从总站发车,载着他们驶向庞大都市的各个角落。
齐辰上车的时候这辆22路只剩最前面的一个空位,他抱着书包坐下,公车晃晃悠悠地开上高架。郊区的天总归要开阔一点,虽然这两年也建了不少高楼,在这里的高架上还能看到一片完整的天幕。灰白色的背景上挂着一轮火红的落日,它在其他遥远的国度正带来刚刚越出地平线的晨光,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星球的同一个太阳。
公车上的所有人都在看手机,只有齐辰一个人在远眺窗外。下班高峰期,驶下高架后的几站里乘客很快多了起来,齐辰把座位让给了一个牵着小朋友的阿姨,站起来扶着横杆,任小朋友坐在妈妈腿上仰着脸,用单纯懵懂的眼睛好奇又仰慕地望着他。
这让他想起了在青叶福利院见过的孩子们,也同样有着一双双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眼睛。
是现在的人心太冷漠,还是孩子们所能捕捉到的善意太少,以至于他们在这危险的人世里收到一点点温暖就投以青睐,却不知十个笑脸里有七个是圈套。要快点长大呀,想这样告诉小朋友们,但后来谁都发现了,成长其实是一个残忍的过程。
齐辰自觉自己越活越冷淡了,两年前偶然发现的秘密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但其实和那件事无关,他只是一夜之间长大,饱尝冷暖,随后不知不觉筑起了防御xing的铁壁铜墙。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每当他房间门被敲响,某个眼神明亮的小家伙探出脑袋来找他说话,或者是北斗星趴在他脚边朝他伸出爪子,拿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会变软的。
不是普通的心软,是变得很软很软,软到落日融化成糖浆,流淌进冰川碎裂的地方。
是种温柔的填补,也是残忍的侵占。
待他回到家的时候北河果然已经走了,齐辰往书桌前一坐,从口袋里摸出周景的名片,抽出书柜里那唯一一本杂志,随手夹了进去。他一个人所处安逸的空间此时变得有些无聊——他齐辰居然会觉得一个人呆着很无聊,齐美知道了绝对会露出惊恐的表情——都怪北河。
人都是会被惯坏的,在贪心的方面,谁也不比谁好。
然后在发现问题之后,人又容易陷入另一个怪圈:矫枉过正。
电话那头九点多钟的夜晚也是静谧的,北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像狡猾的小狐狸,又同时是单纯的小白兔。北河这个人不存在真伪,哪一面都是真实的他,最柔软的和最尖锐的部分并存,就这样以多情又凉薄的模样从聚光灯下走到齐辰面前,势在要将他俘获。
他就快被捕获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对对方说:等你拍完戏跟周南俞回巍城吧。
他们能更好地保护你。
这是事实,事实都是伤人的,伤害还是双向的。没有哪个男人想承认自己很无能,也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心软拱手让人。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