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简宁知道这话不是情话,可是听来就是特别的甜蜜。
或许佟傅言当时只是因为一份责任,才会这样说,却让简宁对他更加的依赖。这是她从小到大,极少拥有到的体贴安慰,是自己的父母都给不了的关心。
简宁回忆起往事,特别不舒服,就像这段回忆是隔了几百年一样,又是怀念又是道不清的苦涩。
她靠在窗台好一会儿,就进房间去了厚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给正在浅眠的佟傅言披了衣服。
简宁这才开了门,去了楼下。
旅馆外头是宽宽敞敞的街道,两旁都是水泥砌成的楼房,在一排排的楼房中,偶尔还深藏着小别墅。两层楼的小别墅,被铁栏杆四面八方的围住,两边还有高大的白杨树,树下是辆黑色的本田汽车。
简宁靠着以前的记忆,沿着这条路慢慢走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铃声响了三下,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简宁用熟练的英语和他对话:“你好,先生。我是简宁,在半个月前就很您有过交流的简宁。我现在已经抵达阿富汗首付阿富汗,是否可以安排时间与您进行一次访谈。”
简宁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周围有路过的人,还有坐在水果店或鞋店在聊天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同意了,选定明天九点,在喀布尔城北富人区一家茶店见面。
等这通电话结束,简宁抬头看着前方的路,继续慢慢地走下去。她的记忆想来不错,五年前走过的路,靠着记忆,她居然还会知道一些店铺的地方在哪里。
前方在拐弯的路口,有个严重驼背的妇女戴着布尔卡,大长袍把这个女人瘦削的身躯密密包裹住。身后还背着一个布袋,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孩子,孩子年龄目测都只有五六岁,个个面黄肌瘦。
简宁和她们迎面走来,那妇人就一步步地吃力的走向她,伸出了皮肤枯黄皲裂的手掌,用普什图语说:“美丽的小姐,施舍施舍我。”
幸好简宁从事翻译范围挺广,对中东地区的语言也有所了解,所以对于一些日常的话她还是大致能听懂,可是却不知道如何答复她。
她无法用普什图语和这个妇人说话,已经觉得是很失礼的事情,简宁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阿富汗尼,并没有任何轻视,甚至带着一丝庄重,把那叠钱币放进妇人的手掌里。
那妇人看到手心里的阿富汗尼,饱含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处惊讶,微微渗着泪光的眼睛,带着感激望着简宁,用右手按住胸口,频频点头:“愿真主保佑你。”
简宁也同样用右手按住胸口,点头回以她:“愿真主保佑你。”
随后那妇人步履蹒跚,身后紧跟着的是她的孩子们,拉着她宽大的衣袍,慢慢地走向远处,向过路的每个人乞讨。
简宁转身凝望着他们的远去,知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弯角,她才慢慢缓过神,打算回旅馆。
“简宁?”
她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调颤抖着带着几分不可确信。
正要离开简宁被这声音愣住,已然忘记了迈开的脚步,缓缓收了回去,转身看她。
灰白色的楼房作为基调,苍翠的白杨树下,嘉丽穿着白色衬衫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她更加成熟稳重,目光直直地盯着简宁。
是当初和简宁一起前方阿富汗,并遭到塔/利/班分子劫持,后又被解救的嘉丽。
简宁还以为她会离开阿富汗,这片曾让她丧命的土地,结果她回了中国,在25岁那年,又毅然决然地和其他的老师远赴阿富汗难民学校支教,回到了这一片土地。
这还是嘉丽告诉简宁的。
现在她们两个人坐在茶馆里,喝着阿富汗奶茶,听着嘉丽讲着这些年来在阿富汗的经历。
“那时候刚刚来,真的不是很适应,不止是因为饮食习惯,还有其他各种原因。”嘉丽喝了口奶茶,看着简宁:“有一次喀布尔城接连受到了四次爆炸袭击,其中一次我就在附近。那个人他携带了□□,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引爆了,我被强大的反冲力撞晕,醒来的时候在诊所里。”
简宁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那时候醒来了,床旁边什么人都没有。”嘉丽疲惫地扶了扶额头:“特别难受,开始后悔当初来阿富汗支教,甚至都和父母争吵。”
“那后来为什么不后悔了,还继续留在这里。”
嘉丽低头轻声笑说:“后来我累的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床边趴着好几个孩子。笑容特别的可爱明媚,都是学校里的孩子,各种问我怎么样,那时候我就不后悔了,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
嘉丽的故事特别触动简宁,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了奶茶,回想自己的事情,发现真的是自愧不如。
嘉丽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简宁微微抬了头,淡淡笑道:“惭愧了。”
嘉丽笑了:“什么意思?”
“相同的经历却是不同的结果,你踏上了这片土地,放弃原本的生活,教育孩子。佟傅言虽然离开了这片土地,可是他在另一片土地,做着同样有意义的事情。”简宁苦涩的一笑,摇摇头说:“而我呢,好像真的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贪图安逸,不肯吃亏,对周围的人显得太冷漠。”
如果没有佟傅言的出现,或许自私冷漠的简宁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不要纠结过去,要看未来。”嘉丽眼睛亮的如同阳光一般,很光明:“知道过去的遗憾,明白过去的错误,就从现在开始重头来过。再说你是翻译员,那也是很伟大的呢。”
简宁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第54章
嘉丽想到了佟傅言的事情,煞有介事地开口:“不过说到佟傅言,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简宁惊讶地挑眉, 问她:“怎么忽然说起他了。”
“佟傅言, 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时候我们被解救后,扶你出去的那个男人, 我记得后来你们不是挺亲近的。”嘉丽怕她记不得了, 特意提醒了他。
“怎么可能忘记, 永远都忘不了。”简宁回她。
嘉丽听简宁这么说,只当救命恩人不能忘,也没多想, 开口说:“你大概不知道吧, 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年, 也就是我回阿富汗的第一年, 佟傅言重伤进了诊所。你说缘分也挺鬼的, 和我同一个诊所,还是隔壁房呢!”
她说着, 好心情的扬了扬眉。
简宁被她的话说的,心悸不安,握着茶盏的手指不断摩挲着茶沿:“他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警局里的朋友告诉我的。好像在面对塔/利/班武装袭击时,一颗流弹射中了腹部,严重失血甚至深度昏迷,直接送往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