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脑后的肿块, 韩乐年被安排住院三天观察情况。
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 楚路凭借着幼崽可爱的脸、小天使一样的性格, 还有一脸小大人似的正经表情、忙前忙后照顾哥哥的体贴,迅速成为整个三楼护士的团宠,甚至有其他楼层的小姐姐们专门趁着休息时间慕名过来旁观。
托这个的福, 虽然韩乐年住院期间, 只有班主任和班长作为班级代表来探望了一次, 但是他床头的水果就一直没断过,还时不时的有护士小姐姐们的各种小零食投喂。即使明白是沾弟弟的光,但是从妈妈去世以后, 就几乎没再接受过这种关切的少年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憋红了一张脸支吾道谢。
得到了小姐姐善意的轻笑声, 偶尔还有一两句感慨,果然是亲兄弟,性格都一样的可爱。
正直敏感的年纪, 一点都不想被可爱形容的韩乐年;
不,并不是亲兄弟!
而这几天被捏得几乎脸都肿了一圈儿的楚路:
他托着腮长长的叹气唉~~果然幼崽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
无意中转头看见这一幕的韩乐年:
他忍不住盯着那张肉嘟嘟、被太阳晒出淡淡红晕的脸看了半天。
直到楚路询问看来,才红着脸别过头去。
虽、虽然
弟弟确实很可爱就是了。
住院观察了几天, 兄弟俩终于在乎是小姐姐们依依不舍的送别下, 离开了医院。
韩乐年也趁着这个机会, 正式和楚路开始讨论他的去留问题。
养小孩子不是养宠物,不是提供吃喝住处就行,物质环境、情感环境和教育资源更重要的是,如果楚路一直留在韩乐年这里,就是个连学都入不了的黑户
而依照韩乐年现在的情况,一没有固定收入,二没有稳定的家庭关系,自己本身还是个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勉强成年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想要这么一个弟弟,也绝对不符合领养条件。
他叹着气摸了摸男孩手感很好的小脑袋,保证道:就算到时候你去别人家了我也会经常过去看你的。
只要你想,我还是你哥哥。
虽然这么说着,但韩乐年接下来好几天都萎靡不振,一想到等过了这个周就要把家里新来的弟弟送走,就打不起精神来。到时候家里重新又变成冷冰冰的自己一个人,他好像又提前觉得不习惯起来。
而且,那孩子也能看见那些东西
从小能看到那些东西的韩乐年知道那有多痛苦,这些东西就连对着疼爱他的母亲都不能多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一度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精神疾病,可身上的伤口分明又那么真实。
这还是韩乐年第一次遇到同类,比他年幼的多的同类,这让韩乐年几乎下意识地生出一种责任感来。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韩乐年担负起引导者的职责。
将自己这十多年来应付那些鬼怪的经验倾囊相授,包括但不限于不要和他们对视、如何借助旁边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假装自己看不见、伪装自己身上伤口方法之一二三、受伤后的常用借口
其内容之详细、方面之周全、可操作性之强,大概可以出版一部《普通人在鬼怪世界挣扎求生指南》,光是听听就能感受到少年安安稳稳被当做正常人活到这么大、而没有被送到精神病院的艰难。
楚路也终于知道那天在巷子口第一次见面,对方径直无视他的原因。
果然是把他当鬼了吧?
韩乐年的不安在把人送走的前一天晚上达到了顶峰,喋喋不休的交代已经变成了一旦有人欺负你、就跑回来找哥哥,又半强迫式的让男孩把他的手机号码、vx企鹅联系方式、还有他们现在住的这房子的家庭地址背了起码有十遍。
楚路:
这要真是个五岁小孩,恐怕早就被他气哭了。
楚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如果韩乐年答应的话,他会继续住在他家里。
不过这种小孩子天真的话照例被满心焦灼不安的少年无视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被烦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在少年喋喋不休的吵嚷声中昏昏睡过去的楚路再一次被摇醒。
楚路顺着窗帘缝隙看着外面已经向另一边倾斜的月亮,只觉得脑子里面有根啪地弦拉紧,他深深呼了口气,尽力平静道:怎么了?
韩乐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楚路眉头跳了跳,但还是开口,哥哥。
韩乐年的脸色一时很难形容,楚路几乎以为他要哭出来了。但是他最后给了楚路一个拥抱,让楚路没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掉眼泪。
楚路微微怔愣,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
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作为异类长大,终于遇见同类的韩乐年的心情。
而这次没有剧情、也没有人设,作为楚路自己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应?
迟疑了一下,他反手抱住了韩乐年。
孩童短小的手臂环不住不算强壮的少年人的躯体,楚路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旋即被抱的更紧了些,像是在寒夜中拥抱取暖的小兽。
良久,听到旁边一声哽咽,路路,你把我手机号再背一遍吧。
啪!
脑子里那根弦断了。
楚路手指在虚空中画了几下,空气中无形的力量被引动、落到韩乐年身上。
少年身体一歪,啪地倒到一旁的床铺上。
【卧槽?!】
因为宿主的吩咐,这几天都在尽力节省能量的系统见这状况,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它黑屏了瞬间,旋即贴心地投影出了一本书的封面《毁尸灭迹100种方法(专业版)》。
楚路:
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终究对疲劳的耐受度有限,他头一次生出了如此心累的感觉
一个两个的、就没有让人省心的!!
另一侧,少年呼吸声悠长平稳,不过一会儿就小声打起了鼾,可见这段时间确实是累坏了。
等到韩乐年醒过来已经是大白天了,他被太阳照得迷迷糊糊挡了挡眼,拿被子蒙住头。
两秒后,他腾地翻身坐起,一边嚎着迟到了,一边扯着衣裳往身上套。
等一阵手忙脚乱的乒乓声之后,突然想起今天他已经请假了,而请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