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上山的禁地,锁妖塔。
虽然说是禁地,但是因为有某个不做人的师父的缘故,观荣很小的时候就被带过去过。
他那时候心里还没有禁地这个概念,被师父折腾的心力憔悴的小观荣只觉得,那座塔下面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在那个地方,他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想新法子捉弄他的师父才会稍稍安静一会儿。
承受着当时年龄不该承受压力的小观荣也终于有了个放松的地方,甚至最后养成了一心情不好、就往塔底下跑的习惯。
当然,后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后,观荣也明白别说安全了、那个地方说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为过。
锁妖塔。
里面镇压的是天上山历代前辈封印的穷凶极恶的妖魔。
别说万一从里面逃出一两只妖来,就算泄露点妖气,都足够要了当时没什么修为的小观荣的命了。
前者在天上山有记载以来倒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但每每都是人间大祸,而后者可没那么少见,要不然锁妖塔的周围也不会被列为门派禁地了。
从得知真相之后,观荣就很少到那边去了,这时候突然往那儿,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陌生。
除此之外,还有几分意外的安心感。
观荣:
果然,比起锁妖塔的妖魔来,还是他那个不做人的师父更有威胁么
绒绒,你来了?
早一步就发现了弟子的到来,燕处没有丝毫意外,他收回了远眺塔顶的视线,脸上原本的表情瞬间收敛了干净,转眼就换成了平常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待视线中出现了观荣的身影后,又相当热切同过来的徒弟做了个招呼。
与之相对的,作为被招呼的观荣,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观荣:!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扭曲。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了以后,这家伙就笑得更开心了!!
所谓绒绒并不是观荣的乳名,而是一个绰号。
至于这个绰号的由来
是有次某个不做人的师父在徒弟头发上插了一朵绒花。
以天下第一的能耐,想要不惊动当时修为还不到家的观荣再容易不过了,于是,完全不知情的观荣发间簪着那朵绒花、生生戴了一整天。
当天、是七派大比
观荣完全不能想象、自己那天的形象到底被多少人看见了。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拳头就硬了!!
观荣深吸口气,用自己多年来应对不做人师父的经验,无视了对方脸上故意挑事儿的笑容,平静的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弟子见过师父,不知师父召弟子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然后观荣就听见对方低低切了一声,用一个他一定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道: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观荣:!
果然是故意的!
不、不能生气!
认真对这个人生气就输了!
不过也确实和以往一样,在锁妖塔下时,对方的行为总是收敛许多。
除了最开始的那句绒绒,燕处再也没闹什么别的幺蛾子。
你说我给你找个师弟怎么样?
燕处随便找了个地儿一撩衣摆坐下,也不知道从哪里拔了根草用牙齿叼着,带着绒毛的尾端随着他说话声上下摇动,他吐出的声音也因此含混不清。
这过分随意的姿态实在不像是在说什么收徒的大事,但是观荣却知道自己师父不做人归不做人,但是除了故意捉弄人的时候,其实很少说假话。
现在既然这么说了,八成是认真的。
观荣的第一反应是谁那么倒霉,被这家伙看上了。
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
观荣:
不、也不能这么说。
起码天下第一这个名头足够唬人,放在外面还是能招摇撞骗不、是取信于人
观荣仅存的良心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跳入火坑,他试图为这个未来可能成为他师弟的小可怜争取一下:收徒一事、兹事体大,还需得慎重考虑。
燕处仍旧维持他那种吊儿郎当的姿势,随意道:慎重啊?嗯,慎重我这次可慎重了,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观荣:
这散漫的语气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服力。
而且好几天?,按照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这个几天里绝对不超过三天。
观荣深吸了口气,继续:收徒这事,还要讲究你情我愿师父您、还是先问过对方的意见为好。
燕处似乎有点诧异的挑了挑眉,他会不愿意?
观荣:
这过度自信的态度让他一噎,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却不得不承认,燕处这话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是天下第一,在深入了解这家伙的恶劣本质之前,恐怕有的是人上赶着给他当徒弟。
想他当年被收做弟子之后,不也暗自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吗?
想到那些旧事,观荣不由心里深深叹息过去自己的无知。
而对于那个即将成为他师弟的小倒霉蛋。
观荣只能说:对不起,你师兄我、已经尽力了。
燕处把嘴里的草呸出去,突然凑进到观荣跟前,以一个相对他而言颇为认真的态度问:你呢?你怎么看?
如果我给你找个师弟,你会不高兴吗?
突然来了个外人,抢了师父的关注、分薄了身上的宠爱。
以后你就不是掌门的唯一弟子了,他还会危及你的地位说不定有哪一天,我越过你、直接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观荣:
他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露出个我是谁我在哪的人间迷惑表情。
观荣以为这是例行捉弄,但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燕处的表情,发现对方竟然是认真的。
观荣: #心情复杂.jpg#
他一直以为燕处对自己讨人嫌的情况有明确认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师父的关注、宠爱如果这个师父是燕处的话,那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观荣恨不得都立刻打包送走。
至于危及地位、掌门之位
因为某个撒手不管的师父的缘故,观荣十分年少的时候就开始处理门派事务、担起了实际上掌门该承担的责任。他不仅要提心吊胆地应付师父的心血来潮、还要承担起整个门派的兴衰发展身上压满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