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谢将军没拿他当外人看了啊!
他这算是投诚成功了吧?
柴铎觉得自个儿简直迈出了历史性的一大步。
稍稍振奋完了,他又咬了口那被稀粥泡得稍微软点儿的饼子,开始思索下一步做法。
总的来说,?这位柴大人实在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大昌朝廷中攀上高位。
这会儿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他自然开始琢磨着怎么上位。
他心知,?以自己现在刚刚背叛了朝廷的身份,?得不到什么重用,而且因为有着这一层缘故在,新主很大程度上会对他心怀芥蒂,?他再获取信任肯定是千难万难
但是信任可以慢慢培养,他首先得要做到有用。
柴铎本以为后者一点也不难,再怎么说他也是寒窗数载、为官多年,比起军中一群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他有用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想法实在太简单了。
先不说谢将军身旁的高级将领,就是军中普通士卒虽然认字不多,但是确实是识得几个字,他们甚至都能简单地写封家信。
这个发现让柴铎比起惊愕来,更多的是茫然。
眼下的情况打破了他一贯以来的认知,甚至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柴铎于人情世故、名场钻营可谓是一把好手,但若是涉及这些方面,他却实在造诣不高,那世家出身所产生的隐约危机感被更迫在眉睫的惶恐压下,他更为迫切地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定位。
最起码的一点,他不能变成无用的
于是他就有了现在这个出去采买的职务。
当然不是采买粮食。
军粮是何其要紧的东西,说是把控整个大军的命脉都不为过,这活要是真派给他了,他恐怕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找个办事不利的理由把他干掉了。
他要买的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杂物,这边的交易用的也并非金银铜币,而是直接以粮相易。
北定为了融入其中,柴铎一点也没犹豫地跟着军中之人改了称呼军中并不缺粮,北定沿袭了数代之前的军屯之制。
大昌早些年也有此制度,只是后来因为兼并成风,土地渐归世家大族手中,连军田都不在了、军屯自然无从谈起,只是现如今,世家都避祸江南,这军屯之制倒是重新成行,甚至都能有余粮同附近百姓换些其他用需。
虽说现如今交于他手中的并不是什么要紧活,但是到底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头一件事,他能不能被信任就在次一举了,柴铎打定主意办得漂漂亮亮的。
再说,他也并没有出现被刻意为难的情况。
虽然对北地这里的物价了解不那么透彻,但是柴铎也能察觉到,这次以粮换物,军中给出的预算已经是足够公允,只要不遇上刁民闹事,他很容易就能达成目的。
若是真遇上闹事的人
柴铎神情发冷,既然是不服管教的刁民,那处置了就处置了。
也是因为这一层考虑,他在选择押运护卫的时候,特意选了几个格外凶悍的倒也不必特别注意,反正就柴铎看来,这军中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就连那个看起来笑眯眯、最有文人气度的程副将,揍起人来也不含糊
柴铎心里明白,这些人名为护卫,实则也领了一部分监视他的职责,但是这也没说他不能反过来利用了啊?有这群军爷在身后跟着,他就不信哪个不长眼的敢闹事。
柴铎怎么也没想到,他遇到的问题
竟然、是给的价高了??
柴铎在朝廷的时候,虽然也干过不少抢人功劳、半道截胡的缺德事儿,但是说句公道话,他也算是那个朝廷里难得干过实事的人。像是征税征兵征收徭役,虽然不必劳动他这个领头的亲自动手,但是场面还是见过不少的。哪个不是哭爹喊娘、多要个子儿跟要命似的。
他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上赶着白送的架势!!!
白捡的东西谁不要啊?
柴铎差点都要点头答应了,脑袋刚一晃荡,就瞥见旁边就算面无表情也一脸凶相的军爷。
柴铎:
点头是不敢点,他觉得自己这一下巴点下去,再抬起来脖子都得给人拧下来。
旋即,他惊恐地发现
他特意挑出来这些震慑刁民的军爷,到头来震慑住的只有他一个。
别说凑过来的老丈老妇一副看着自家儿孙的态度,拉着那快赶上大.腿粗的手臂拍拍打打,就连三五岁大的孩童,都敢扯着他们裤脚,扒拉着往上递糖块,柴铎眼尖看着,上面还黏糊糊地沾着口水。
柴铎:?!!
#瞳孔地震.jpg#?#你们不对劲.jpg#
虽然早就听闻北府六州民风剽悍,自古多出悍勇之士,但但是
这也太剽悍了吧?!
#肃然起敬.jpg#
正如柴铎所想的,派给他的任务既不关键也不紧要,楚路只要确定这个过于识时务的钦使不要死在外头、免得朝廷那边再派个麻烦人来,其他的就不怎么关心了。
他这会儿正在给京中的陈因写信。
倒是多亏了柴铎卖旧主卖得干脆,这才有了楚路往京城送信这一遭,也因此收到了陈因那别别扭扭、怎么看都不对劲儿的回信。
楚路也意识到自己掰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掰正的心理状态又有重新钻回牛角尖的架势。
楚路:
这才过去多久?京城那地方有问题吧?!
之所以笃定是地点问题,是因为楚路确定,自己的心理教育方针绝对没有毛病。
陈因的这经历,楚路翻翻自己曾经任务过的世界,起码能找出两位数起步的类似情况。
作为一个高效率的任务者,怎么有效自我开解、迅速脱离任务世界的情感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是一门必修课。这一次只是把针对自己的变成针对别人而已,对此楚路的应对经验也足够丰富,毕竟碍于某个撒手不管的顶头上司,他也是个带过不少部门后辈的人了。
事实也证明了,除了对报仇这件事格外执着外,陈因的性格和正常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并多大什么区别,有哭有笑,早些年撵鸡逗狗的事儿没少干,又鬼精鬼精的、让人想要吊起来打都找不着把柄。
哪里像是现在,隔着信纸都能感觉到对面的苦大仇深。
正巧楚路刚刚落下最后一笔,外面传来士卒通报的声音。
来人竟是护送柴铎出去的护卫之一。
他这会儿身上的伤处还未来得及包扎,全身上下尽是血污、看着得狼狈的很,一进来就跪地请罪。
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将军责罚。
楚路皱眉让他细说。
自己派出去的人他心里有数,除非被刻意伏击,不然就算意外遭遇了敌人也能从容脱身,但是那一行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专门设伏的价值。
而且眼前的人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却都不致命。
楚路怀疑他是被故意放走,回营通风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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