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2 / 2)

说起来市井中确实有一流言,说是当年查抄霍相府邸金银不过寥寥,是因为霍丞相早先便察觉不对,已将家中财宝转移到暗处藏匿。

传言自然越传越是离谱,单只柴诸听说就有好几个版本:什么里面有食之不死的扶摇果、可化羽登仙的灵丹、能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仙药和前述种种比起来,那些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都成了更能取信于人的猜测了。

所以这群人是为了传闻中的宝藏?

柴诸探寻地看向对面的严介,却见男人手心攥拳,指节处因为用力过度、都泛出了白色。

一个奇异的想法从心底泛出:这人难不成在紧张?

他们在此处坐等,自是为了见管事之人,但看严介之前不管是在狱卒面前,还是在被领出来之后,全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模样。

这种人竟然还会紧张?!

严介的情绪让柴诸也生出些许不安来,止不住的猜测他们今天要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等等!

先前严介便说了,霍言那家伙是顶着敬宁王之子的身份混进来的,那不管以前这里管事的是什么人,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在,单就名义上,必然这位太子爷才是头儿。

所以、这次、他们要见的其实是霍言?

过来的确实是楚路。

旁边有人守着,这群人自不可能上演一幕深陷敌营、抱头痛哭相认的戏码。

柴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才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而另外两人已经非常代入现如今的身份交谈起来。

那对话说得更是云里雾里的,柴诸总觉得两人交流了什么,但是他明明知道暗地有猫腻,却什么都没听出来。

柴诸:

明明他们三个是一伙的,论关系、他和霍言自然比先前连霍言名字都不知道的严介亲近,论身份、他和严介同属于刚刚被放出来的阶下囚、处境更加类似。然而,他这会儿竟然隐约生出一种被排斥在外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吧!

总不能因为是智商压制。

楚路也是在柴诸失踪后,隐约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毕竟一醒来就过去了五六年、虽然一路上都在尽力收集情报,但是手里的消息依旧不够他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这次伪造了这么个身份混进来未尝没有赌的意思在,但等到真的进来以后,才发现还真是走了大运、背运的那种。

虽然并不打算放着不管,但楚路一开始还是打算先把柴诸捞出来再另行筹谋,但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严介。

两次去监牢,都完全没把旁边脏兮兮的醉汉和当年那个精致讲究的严公子联系起来的楚路。

但有这个人在柴诸身边照拂,那倒是不必在多担心什么。

虽然有点奇怪,严介怎么非但没在严家好好当他的家主、反而跑到这里来了,但是这也不是打听这些消息的时候。

真要问个清楚,也可以等事情结束可以再问问。

在终于寻到合理见面借口后,两人短暂地交流了情报,楚路便和柴严二人分头行动。

那两人去敬宁王的大本营去寻谋逆证据,而楚路这会儿顶着人家儿子的身份,自然不好同去。

虽然那位敬宁王确实子嗣丰厚、单单登记在牒的儿子就有四十多个,其余在外风流一度、弄出来的未记名私生子更是不计其数,有些个恐怕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其中要是好好操作一番,未尝不可以顶着他儿子的名义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但那可不是随便刻个印章拿个信物、再编个看起来有点可信的故事就能行的了,

付出的精力和收获实在不成正比,未免得不偿失。

而且敬宁王那里有严介在,不管找证据还是坑人都足够了,甚至有点大材小用。

在处理好这个假身份的扫尾之后,楚路自然也有事要做。

他得赶在严介向敬宁王的人透露藏宝地点之前,先去把那所谓霍氏宝藏埋了。

虽然埋下去的时间不太对,但这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霍氏宝藏。

至于资金来源?

先前柴诸出事后,他那位养兄给的封口费。

不得不说,那实在是个大方人,楚路甚至隐约找回了当年盘剥油水的熟悉感。

至于本想随意打发,藏下柴诸失踪之事,但在见面之后,三言两语就被死死踩住底线、甚至于一降再降,最后被狠狠撕下一块肉以至于脸色发青的孟公子?

对方大抵很快就没有功夫烦恼这件事了。

柴襄锦可是当年霍丞相打交道时都得小心忌惮的人,和她比起来,这小子的手段还太嫩了些,恐怕这会儿早就被发现不对了。

第54章 权佞24

裕州西南有一深谷、三面皆是峭壁, 只有西侧一道峡道可供入内,是昔年晋萧二国之间那场邝沩之战旧址,是个杀人越货不、搞伏击埋宝藏的好地方。

不管来多少人, 只要进去了, 就算是只有数十人堵入口都能把人堵死。

也就是说,只要将人引进谷内, 之后的事儿就简单了。

楚路这边的任务结束得简单迅速,接下来就看严介究竟能引得敬宁王手下多少人过来了。依他对这位旧日下属的了解, 想必是不会让他失望。

楚路这会儿正在附近镇上的一个茶馆,喝茶倒是其次, 主要是听听这几日放出去的有一伙盗匪在附近游荡的传言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再视情况决定,究竟是添一把火,还是将这流言压一压, 最好维持在既能引起人注意、又不至于有恐慌的地步。

他选的这茶馆地段不错,生意也好,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口技更是一绝, 就算是街角的贩夫走卒也愿意花上一两文钱在外面的茶棚里歇个脚,里面也常有些襦衫的年轻人, 应当是读书人、家境却不怎么好, 衣裳洗得发白泛旧,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抬袖间还露出里面带着补丁的内衬, 但一旁的友人也会体贴地装作没看见。

虽是衣衫破旧, 但是他们眼中却都有一份独属于少年人的明亮意气, 让人看着便觉朝气蓬勃、倍觉期待, 这可比什么锦衣华服、金银玉佩让人欢喜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 即便是偶尔因为少年人抑不住的活泼性子闹出一点动静, 也能叫人一笑以待, 更何况这群年轻人也确实修养到家、没做过什么搅扰他人的事儿。

遇见的次数多了,楚路也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容易便想起这附近是个什么地方,连带着看这些年轻人的目光都柔和许多。

这心情大抵是某年春日种下一粒不知能否发芽的种子,多少年后故地重游,却发现这颗种子非但早已发芽抽条、还长成了一株亭亭玉立的小树苗,意外的惊喜、也有欣慰。

春日转夏,天气冷一天热一天,稍不注意便会受寒。

这日台上的说书先生就换了一人,掌柜显然知道自家茶馆的招牌是什么,在旁赔笑解释着说:孙先生前儿不慎受了寒,嗓子哑得说不出字儿来,实是不好来了。

冲着孙先生名头来的大都是熟客,也不会因为这事儿闹起来,甚至一时多有关切。

于是,不多一会儿,掌柜的便手里捏着蛋怀里抱着鸡、左手小指屈起勾着一梭鱼、胳肢窝里还夹着点儿大葱青菜。他动作艰难地点头哈腰地道着谢,又保证说,一定帮您把东西送到喽

那几个襦衫的年轻人显然并不是本地人,没地方抱鸡也没地方掏蛋。但几个人在一块拼拼凑凑,倒也凑出一小袋子铜板来,有个青年被同伴指派着的跑过去,想要把这铜板塞给掌柜。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这掌柜一身都挂着东西,手都不敢抬一下,只能拼命的晃着脑袋、一边摇还一边往后退,您们日后可是要做青天大老爷的,能在咱茶馆歇歇脚都是光耀事儿,哪能收您的东西?倘若我真收了,回头孙先生回来了,得埋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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