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贾喜也不多言,慢慢退出殿外自去安排。
太极殿这边,老皇帝感慨万千,东宫那里,太子躺在苏颜腿上,幽幽的叹气,“卿卿,你说我以后也会像阿爹那样敏|感多疑么?”
苏颜轻挑秀眉,略有些不满的说:“还用以后,七郎对阿著也满得很。”她知道,丈夫在纠结着什么,可想那些根本没有意义。每一个帝王都是敏|感而多疑的,这是他们身处的位置所要求的。关键是怀疑的那个能不能保持理智,被怀疑的那个能不能抗住所有压力和恐惧,找回平常心。
“卿卿,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翻身坐起,定定的看进苏颜的眼中,“若是没有卿卿,我与阿爹怕是已快走入陌路。”
苏颜浅浅而笑,清艳妩媚的凤眼温柔的看着丈夫,“那也要七郎肯定听我才成了。”
看着爱妻清丽绝伦的娇颜,太子无限眷恋伸手轻抚,“是我跟阿爹请求,又耍了手段才娶到你,当然要好好珍惜,听你的话不是最该做的么。”何况,这么一个聪慧的妻子,她的话每每都是金玉良言。
太子想到皇帝重病初愈之后,开始把心思更多的花兄长们身上,给他们安排各种职位,让他们接手朝中许多事务,纵容他们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明升暗降了许多东宫出去的官员,也暗暗限制了东宫属官的许多权利。
几位兄长都不很精明,有了阿爹暗中的支持,他们很快便在朝中有了各自的名声。也得到了许多朝臣,甚至是一些老臣的赞赏,更甚者还有人暗暗拿他们与自己相比,说:诸王比之太子或许略有不如,但某些方面却是尤有过之。他那时真是满心愤怒,再加上下属和姐姐们的进言,都已经打算出手压制那些兄长们。
是卿卿及时调开了他的注意力,他到现在都记得,菊园中半开半败的秋菊丛中,他的爱妻放得轻轻的声音:“我其时不大喜欢刘邦,可他有句话,却深得我心,以此赠七郎。‘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刘邦这么个不学无术的无赖,都以一项长处而得了天下,何况七郎呢?皇兄们能干不好么,将来都是七郎的好帮手,不是么?”苏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的兄长们政务再娴熟,处事再公正,他们所行的也是为臣之道。你要做皇帝,跟一个臣下比谁干活更厉害完全就是比错了方向么。“如今父皇已经痊愈,七郎也好久没有陪我弹琴弈棋、赏花品茶了?不如,寻个时间,咱们出去走走。”
太子万分庆幸他当时听话了,打消之前的念头,很快就带着卿卿去了别宫。父皇追来,是个惊喜,可卿卿有孕就是个惊吓!
突然响起的婴啼声,打破了室内温馨的气氛,太子恨恨的捶了下床,“这个混小子不是才吃饱饭么,又哭什么!”
苏颜有点心虚,“阿著这是困了,等我哄他睡觉呢。”
“哄他睡觉的不是奶娘么……”太子话才出话,便看到小娇|妻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当下就什么都知道了。悲愤的太子殿下,一把搂住苏颜,不满的控诉:“卿卿你偏心,都没哄我睡过觉,为什么要哄那个混小子!”深沉男主秒变逗逼二货,这种画风转变之快,让见多识广的苏姑娘也惊呆了一小会儿。
“我不管,你先哄了我,才去哄他。”太子殿下傲娇的表示自己最近受到好几亿点的伤害,必须要他家卿卿亲亲抱抱才能抚平。
苏颜早已灵巧的脱离丈夫怀疑,看着愤愤不平的太子,她笑着伸手顺了顺毛,“让我先把阿著哄睡了,不然他一直哭,会让我分心的。”
“是么……”太子抿紧了薄唇,才想思考一下,就见苏颜已经毫不犹豫的起身走了,“卿卿,你又哄我。”
苏颜回眸浅笑:“不是七郎说的,先哄你再哄阿著么,我也在听你的话呀!”
太子:嘤嘤嘤,卿卿学坏了,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湖阳公主府的书房内,聚集了好几位朝中位置颇为重要的大臣,此还有舞阳公主夫妻和长乐公主,杜侍郎这会正倒背着手在房内转圈,“公主,臣得到一些消息,有人在联合朝臣向圣人建言,立太子长子为皇太孙。”
长乐公主轻挑细心描画好的弯月眉,“这样不好么?反正七郎的嫡长子如无意外,肯定就是下一任的储君。”
“如果是圣人心甘情愿的当然好,若是被人逼着立,只会让圣人对殿下起疑心。如今,殿下地位稳固,最不需要的便是来自圣人的疑心。联臣朝臣做此建言者,怕是其心可诛。”
杜侍郎这番话听起真是很有道理,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湖阳公主道:“舅舅,那如此该怎么办?”
“马上去见殿下,请他无论如何都要推却皇长孙之封。”杜侍郎斩钉截铁的说。
舞阳公主有点不甘心,“只能如此了么?”
其余人也在细细思索,小声的讨论,各抒己见,讨论来讨论去,竟还是决定要去跟太子说一声,让他推却皇长孙之封。
湖阳公主当仁不让的起身,“即如此,我立刻去东宫。”姐姐,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子早抱着他的小娇|妻恩恩爱爱去了,还能见你。
当湖阳公主阻于东宫外时,周王府书房中,周王正与几位幕僚开怀大笑,“何先生妙算。”
何先生手捋胡须,淡淡一笑,“当不得秒算两字,不过是些雕虫小计而已。关键是明日,王爷可把人都准备好了?”
周王轻轻点头,“当然。”他不只用了自己的人手,甚至还借助了许多保守派人士。此次,就算不能伤到太子的筋骨,最少也能让皇太孙封不成。
第二日常朝,老皇帝照例最晚到,杜侍郎几人发现太子居然没来?明明湖阳公主已经令人送了书信给太子,他怎么会没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生出什么样的情绪好,只觉得人生之败如于惑主之妖女。杜侍郎甚至没忍住,带着仇视的目光冷冷的瞪了苏周诚一眼:都是苏家女的错,这要是杜家女郎做了太子妃,何至于有今天!
周王发现太子未在时,一向冰冷的脸上也绽开了丝笑意,真觉得真是天助他也。下列所站的朝臣中,好些人在眼神乱飞,让坐于上首的老皇帝都看在了眼里。
说起来,今天送上的奏折很多,需要皇帝当朝处理的事情却很少。老皇帝才想宣布一件大喜事,就见礼部右侍郎出列,“圣人,臣有本启奏!”
老皇帝才要说话,就被人堵了回去,有点不高兴,“先听朕说完,再听你说。”
礼部右侍郎很尴尬,只能又缩了回去。周王有点小郁闷,开头一炮最重要,就这么哑响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爹用很是兴奋的声音,好几百字不重样夸赞,把他的小孙孙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最后扔出一句话,“阿著即是皇长孙,也是太子嫡长子,朕以为可以封为皇太孙,众卿的意思呢?呵呵,大家议议,议议。”老皇帝抚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对了,毛爱卿,你有何事启奏?现在可以说了。”
毛侍郎傻了,他想说的跟皇帝一样,可是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圣人,你耍赖,明明该我先说的!
☆、第155章
永平帝的话的不只把毛侍郎炸晕了,把周王一系的人也都给炸懵了。只有某些被周王利用的老古板,这会儿反应奇快,呼啦一下出来七八位,情绪激动的表示:圣人,完全不用议了,咱们都没意见,按您的想法来吧。
礼部尚书已近七十,特别高兴的跟皇帝坦白,“圣人之意便是臣等之意,也是诸王之心意。前日,周王曾邀臣等联名上奏,请封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臣还有所犹疑。不想,圣人早已有此心,想来还是王爷知道圣人的心意。”
这老头一表白,周王差点没吓死,他完全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心思转得飞白,只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打消他爹的疑心。说不得,只能咬死了牙关不承认了。妈蛋,他大舅子是怎么办事,为何礼部尚书会知道是他邀人联名的?
刚刚出来复议的这几位,纷纷开言给礼部尚书作证,“臣等也曾被周王殿下邀请过。”
若只有礼部尚书还好说,再加上这几位……周王嘴里发苦,一言不发的出列跪下,“父皇……”吐出两个字之后,就接不下去了,该怎么说呢?
老皇帝看也没看跪着的周王一眼,只摆摆手让那几位先归队,又笑问几位宰相:“几位相公有何高见?”
中书令跟苏诚周关系好,自然也是站在太子这一边,乐得见皇帝封下皇太孙,让太子的位置更稳固,“有太子殿下在前,册不册封太孙并无太大意义。不过,若是圣人执意要封,臣无意见。”沈丛之老奸巨猾,几句话就咬定了是皇帝执意要封皇太孙,而非周王出力邀群臣联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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