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刚刚才洗漱好,就见丈夫一阵风的卷进来,“卿卿,早上想吃什么?”
苏颜依偎身后敞开的怀抱,任丈夫的手温柔的抚在突出的小腹上,“随意吃些粥就好了。”她的话音还没落,肚子里的小娃娃大约是感觉到父亲的手,很是快乐踢了踢小脚丫,好像在跟父亲道早安。
孕期进入第七个月,苏颜的肚子已经跟扣了个小锅一般,其余的地方却是纤细依旧,看得太子担心不已。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爱妻能丰润一些,因此每日到吃饭的时候,总是特别积极的问苏颜想要吃什么。
做为一个没有受过半点孕期不适反应折磨的准妈妈,苏颜调养得极好,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肌肤泛着美玉般温润的光泽,较之新婚时的青涩,如今多了几分独属于少|妇的妩媚,不经意间便让人痴迷入神。特别是太子,有时光是看着她的睡颜,就能傻乐一下午。
太子特别紧张的看着掌下支出一个小包的地方,磨牙训道:“混小子,别踢你阿娘,否则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每个太子遇到的人,都在说苏颜肚子里的是个小郎君,让本来独占欲就特别强的太子殿下,生出一股强烈的排斥之感。生个儿子出来,不是跟他抢老婆么!自从苏颜的小肚子长出来后,太子殿下盯着爱妻肚子的目光就特别的不善。
基本这种威胁的话,从小娃娃会动的那天起,她每日都要听上几遍。苏颜已经习以为常,过耳即忘,“七郎,你今日不该去太极宫么?”
“已经去过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来了。”卿卿已经有孕七个多月了,他怎么能放心她独自一人呆在东宫呢。往常总是压迫他的阿爹,这会儿也不提什么修养的事儿了,反而总赶他回东宫。
“哦。”苏颜未再过问,正好早膳也摆上来了,她摸了摸在抗议的小肚子,还是先吃饭的好。
甜蜜温馨的早膳之后,略做休息之后,太子便按照太医的嘱咐,小心的扶着苏颜去园中散步。具太医说,这是为了增强母亲的体力,生产的时候会更顺利一些。
小夫妻两个边走边聊,说到开心处,相视而笑,气氛正好的时候,掖庭宫的陈女官匆匆而来,直接找到站在不远处的颜司闺,压低了声音焦急的道:“司闺,杜孺人病了,看着很严重。”一个多月前,杜孺人就吵着说她不舒服,她也不敢怠慢,找到颜司闺,上报太子妃,请了太医过来看了,并无什么问题。连着几次都是如此,陈女官便认定杜孺人这是在没事找事,有意引起太子的注意,再不肯对杜孺人的事上心。
五日前,杜孺人又打发人来说,她身子不适,要招太医。偏巧那日太子妃晨起时,小腿有些抽筋,太子殿下把整个太医署都招来了,大发雷霆。整个东宫都人心惶惶的,她哪里有这个心情去关一个连太子面儿都没见过的孺人的身体。可谁知,这才五天,杜孺人就病的起来不床了呢?陈女官心里乱得很,就算杜孺人不受宠,可她也是太子有名份的妾室,不是她们这些宫人可以轻易疏忽的。
颜司闺的眉头深深锁紧,好端端的说病就病了,还是在太子妃有孕七个多月的时候,让人怎么会不多想。按照颜司闺的意思,病了的杜孺人最好立刻移出东宫,随便把她搬去哪里,再把整个掖庭宫封死,待娘子平安产下小主子再说。
可惜,杜孺人是太子的妾室,她没有这个权利做主。“你先等等,我这就去回殿下和娘子。”颜司闺看了眼正对着太子妃笑得蠢兮兮的太子殿下,平静的吩咐道。
“什么,杜氏病了?”太子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几时病的,怎么早不来报。人呢,搬出去没?”深宫中长大的太子殿下,一瞬间开了无数的关于宫斗的脑洞,每个都是受了算计,流产、难产后一尸两命的不好结局。太子自己吓自己,一张俊脸煞白,扶着苏颜的手都有点发颤。
苏颜握住丈夫吓得冰凉的手,柔声道:“七郎,传个太医给杜氏看看吧。”
“太医……啊,对,要传太医。”太子长臂一伸,就把苏颜揽进怀里,扭头着急的叫人:“李安,李安,去把太医署的人都给孤招来。”他得让人好好看看爱妻,别被杜氏过了病。
李安连忙应了一声,“是。”就带着人一溜小跑似的离开了。
太子一眼看到颜司闺,瞪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把杜氏给孤挪出东宫,随你送到哪儿去。”
颜司闺就等着太子这句话呢,干脆的答应了一声,就要走,却被苏颜给叫住了,她仰头问丈夫:“七郎,杜氏生有重病,你打算把她送哪里去?”
“道观。”太子这会正怪杜氏病生得不是时候,根本懒得管她的死活。
苏颜摇了摇头,“她未犯大错,怎可送入道观,这不是逼她去死么,不妥!”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着想,苏颜也不可能放个重病的杜氏在东宫,“不如送她回杜家养病好了,等她病愈,再接她回来。”
“用不着这么麻烦,送她去杜贵妃哪里好了。”太子实在不想苏颜的心思放在无关的人身上,随口就下了决定。
苏颜白了丈夫一眼,“杜氏重病,万一过了病气在父皇身上怎么办?”
太子满不在乎的说:“阿爹最近很忙,少往后宫去。再说,大不了封了芳华殿就是。好了……”太子低头亲亲苏颜的额头,“卿卿乖,这些事情有为夫处理就好,你不用操心。”
还不知道自己造成的麻烦很快就要送到身边的杜贵妃,正满面愁容的坐于御花园内,捏着帕子长嘘短叹,时不时的抬手轻按眼角,拭去滑落的清泪。
“爱妃何事伤心啊?”皇帝自一处山石后转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略带愁容的杜贵妃。
杜贵妃一见皇帝,连忙借着起身行礼的机会,掩饰性的低头拭泪后,才抬头笑道:“最近难得看得圣人,您不忙了?”
皇帝最近勤奋得很,精力都用在了政务上,就没多少时间去后宫找众多小老婆开心,有限的几日还多是招最近比较得他喜欢的过来侍侯。至于那些不怎么新鲜的,年前年后都算上,足有好几个月都没着皇帝的面儿了。
这日比较有空,皇帝早晨赶了儿子回东宫守着太子妃之后,照例处理了政务后,看着时间挺多,园中桃、李竞相绽放,便起了些游园的雅兴。才带着人在御园里转了半圈,就碰上了哭天抹泪的杜贵妃。
看着已逝皇后和太子的面子,再加上杜贵妃这些年治理后宫也算尽心,皇帝才现身劝劝。当然,也不能否认,皇帝最近被政力烦得头疼,想看看后宫争斗换换脑子。
“爱妃看着清浅了不少,谁惹你难过了?说与朕听听。”皇帝坐于杜贵妃身边,拿了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拭去泪痕。
杜贵妃羞红了脸,略略偏头,“臣妾何曾伤心。”
“眼睛还红着,泪痕也未干。”皇帝轻点杜贵妃的娇容。
“刚刚被风迷了眼睛,我揉了几下,把眼睛揉红了。”杜贵妃就是不肯承认。
皇帝佯怒道:“爱妃这是不信朕了?”
杜贵妃连忙摇头,“臣妾……”
皇帝点住杜贵妃的红唇,“那就直说。”
杜贵妃咬了咬红唇,垂着头好半晌,才轻声道:“我家五娘病重,怕是要不好,臣妾知道后,才有些伤心。”
皇帝愣了一下,“五娘?”显然没想起来五娘是谁。“病了你就传个太医瞧瞧,吃了药就好,怎么净说丧气话。”
“太子妃已经给五娘传过太医了。”杜贵妃眼圈又红了。
太子妃?这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皇帝猛的一拍脑袋,杜五娘不是他给太子的小老婆么,应该是个孺人。等等,太子的小老婆重病,人应该在东宫!“杜氏病了,你知道,怎么不挪到你宫里,还敢让她呆在东宫?万一把病气过给太子妃和太子怎么办?”提到爱子和怀孕的儿媳妇,皇帝脸色都变了,高声责备杜贵妃,“往日里看着你挺稳妥的,怎么今日如此糊涂,还有时间哭!”
皇帝训完杜贵妃,也不看她目瞪口呆的脸,高声吩咐:“贾喜,你招太医署的人都去东宫,给七娘好好看看,可别有什么差错。再把生病的杜孺人挪出来,送到芳华殿。”这还不算完,他也担心自己的啊,“等人搬进去之后,就封了芳华殿,不许人随意进出。”对于皇帝来说,现在儿媳妇肚子里的嫡孙是头等大事,其余的都要往后排。
杜贵妃都傻了,她本想借着侄女的事,隐隐告上太子妃一状,谁知这个麻烦到直接被皇帝扔到她这里来了。再有,皇帝封了芳华殿,她要住在哪里?
“圣人,封了芳华殿,那臣妾?”
“你不是担心你侄女?那就看着她吧,宫务暂时交给淑妃和贤妃。”不问还好,一问皇帝直接把杜贵妃也圈起来了。说完,他也不看杜贵妃青白交加的粉面,直接带着人就回太极殿了。
贾喜与李安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太医署,两人一对词儿,都暗道:不愧是父子俩,想法都是一样一样的。
瘦骨嶙峋的病倒在床的杜孺人,满心期望能在临死前见到太子一面,就算死也要跟太子哭诉一下太子妃的狠毒。可她没想到,太子不但没来,连她都要挪出东宫。太子殿下的意思很明显,你就是死也得死在外面,别死在东宫里,太不吉利!被两个粗壮的宫女抬出住处时,杜孺人心若死灰,双眼睛无神的闭上,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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