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有周围有限的几人听到,那也足以让其余三妃对德妃和新安公主投以复杂的眼神。
德妃努力压下尖叫的冲动,色厉内荏的呵斥道:“胡说,就算你是丞相,也不能随意污蔑公主。”
苏周诚淡淡的一笑,“呵呵。”
德妃不敢再多言,恶狠狠的瞪了苏周诚一眼,转身就往新安公主走去。
苏周诚一句话ko掉德妃,其余三妃也不敢再多过逼迫,谁知道这位还知道些什么,逼得紧了再说出点什么来,她们都承受不起。
太极殿外暗潮汹涌,皇帝寝宫之内,父子之间却是温情满满。苏颜进来的时候,太子正端着新熬好的药碗,认真的喂皇帝吃药。
苏颜看着丈夫用小瓷勺舀出一勺药,放在唇吹凉,还体贴得碰碰自己的唇试试温度,才送进皇帝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颜觉得皇帝每喝进一勺药,面部的表情都有点扭曲。
向来怕苦的苏姑娘,真是同情还生病的皇帝,那么苦的药还得一勺勺的喝,这跟钝刀割肉差不多了。
皇帝看到苏颜,很是高兴的扬手招呼:“七娘来了,快那边坐,药味小些。”
太子侧头对娇|妻温柔的笑了笑,“颜颜快坐。”又对皇帝道:“阿爹,药都凉了,你快喝。”
苏颜发誓,她在老皇帝眼里看到了嫌弃。可这是儿子亲手喂的,再苦也要咬牙喝进去。皇帝本打算闭一闭眼,再坚持一会儿。就见苏颜轻移莲步走了过来,以手背贴在药碗上试了试,接过太子手中的小碗,用小勺轻轻搅动,同时问太医,“父皇用蜜水,可会冲淡药性?”
太医连忙摆手,“不会。”他刚刚就想提醒太子了,可是被同事拉了一把,没敢在皇帝父子温馨相处时多嘴破坏气氛。
都不用苏颜多说,贾喜连忙转身出去吩咐宫女。苏颜再次用手背试了试碗的温度,笑吟吟的舀了一点,放在丈夫嘴边,理所当然的说:“尝尝温度怎么样。”她是儿媳妇,这亲尝汤药的事,还是留给丈夫吧。
太子乖乖的抿了一口,然后一张俊脸就全都皱到了一起,剑眉皱得紧紧的,“好苦!”
皇帝突然有种诡异的平衡感,然后就是心疼,“知道苦了吧,快喝点茶漱漱口。”
太子看看皇帝,突然扭头去吼太医:“快过来给阿爹好好看看!”
皇帝和太医都十分奇怪,我(圣人)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还要看什么?只有苏颜悄悄扭头偷笑,她可是知道丈夫在担心什么。
太子黑着脸,看着太医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好,“你们这帮庸医,居然还敢骗孤说阿爹无事了。若真无事,阿爹岂会连药苦不苦都尝不出来!”
皇帝:……好累,突然不想说话了。
太医们:……圣人,我们冤啊!
苏颜实在是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她也不忍再看丈夫犯二,把手中温度差不多的药碗送到皇帝面前,“阿爹,吃药吧。”
太子在听到爱妻的笑声后,也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什么蠢事,他不自在的移开眼睛,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阿爹,快吃药。”
皇帝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对着儿子,只能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正好贾喜端了蜜水回来,皇帝小声嘀咕道:“朕又不是十三郎,吃药还得喝蜜水。”、
苏颜笑道:“父皇跟十三郎其时挺像的。”
太子用力的点点头,“颜颜说的对。”
“对你的头。”皇帝斜了儿子一眼。
太子上前把老爹按下,用手一捂他的眼睛,霸道的说:“太医说了,您要多休息。不许说话,睡觉。”
皇帝确实身体不适,也就顺从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呼吸绵长,睡熟了。
苏颜悄悄对太子道:“你守着父皇,我去处理殿外的人。”
太子点了点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阿爹。刚刚皇帝直愣愣倒下去的画面,把他吓坏了。
已经在太极殿外,等了许久的人们,终于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太子妃进去半刻钟后,就出来了。
杜贵妃目前身份最后,第一个问道:“七娘,圣人如何?”
苏颜浅浅的笑了笑,微微提气,朗声道:“父皇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母妃和兄长、嫂子、姐妹们,都先到偏殿休息,等父皇睡醒,再去探望不迟。”这边说完,又转身面对朝臣,“父皇龙身欠安,朝中政务有劳诸位大人多多费心了。”
以陆太傅为道的朝中重臣,皆欠身道:“此臣等职责所在,不敢有所轻乎,请圣人、太子和太子妃放心。”
“老将军,父皇已经无事,您也很累,请到偏殿休息。等父皇醒来,您再交旨。”苏颜最后这句话,是对裴远说的。皇帝晕倒,太子是拿了皇帝的令牌宣了裴远过来的,现在皇帝无事,这令牌裴远自然是要亲自交给皇帝的。
裴远本来以来,太子会来收回这块令牌,毕竟没有皇帝命令,善动令牌招兵围住太极殿,皇帝真要细究起来,也是个问题。他都准备跟太子好好讲事实、摆道理,甚至不行就要硬抗,没想太子妃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让裴远心头一松。连忙拱手道:“老臣不累,太子妃快入内吧。”既然都来了,他就得坚持到归后。
苏颜这里都处置完了,也不去管宫妃和诸王、公主们有没有去偏殿休息,她转头进了门。外部的事情都差不多了,该细问问,皇帝到底是为什么病的,是不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太子见苏颜进来,伸手替皇帝掖了掖被角,才慢慢起身,吩咐宫人们好生照顾,拉着苏颜去外间。
“七郎,父皇到底为何病倒?”苏颜直接问道,“可是与昨日的事有关?”
自从皇帝晕倒后,太子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他爹身上,基余的什么都没顾。这会儿,皇帝的情况也平稳了,太子终于有心思来看那封气得他爹吐血的密信。
太子扶着苏颜在一边坐下,将书案上的密信都拿了过来,“我还不大清楚,阿爹看了这封信就气得吐了血,我光顾着阿爹了,其余的都没管。”
苏颜问道:“弘智的密信?”
太子点了点头,“都是在暗阁里搜出来的。”说着,他已经找到那张被皇帝捏得皱巴巴的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
苏颜只觉得丈夫有一瞬间,身上的杀气浓烈得似乎实质了。她垂眸看到太子攥得死紧的拳头,连忙伸手握住,柔声劝道:“七郎,阿爹还病着,需要你的照顾。”
太子反手握住爱妻柔|嫩的玉手,冷酷的低语:“孤一定要灭了魏家满门!”
“魏家?”苏颜听到了两个关键字,再把事情前后连起来,也不由得色变:“是赵王妃还是魏八娘?”难怪皇帝会气吐血,皇孙与侄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魏八娘。”太子闭了闭眼睛,也没让苏颜看信,直接把手中的密信随手撒碎,又令太监拢个火盆过来,扔进去烧成灰。他把余的信匆匆看完,捡出几封,都烧得一干二净,才转身抱着苏颜默默不语。
苏颜完全不明白,“魏八娘是疯了么?”皇长孙居然是个和尚的孩子,又是皇帝同意她入的赵王府,难怪老皇帝会气成那样。了=
太子恨恨的一捶书案,“她可不是疯了么。”书信里有些事,他都没好意思跟爱妻说。魏八娘之前的目标本来是他,只是身为东宫太子,除非他愿意,否则魏八娘根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也是巧,魏八娘第一个发现了弘智与平江郡王妃的事。她想拿着这事威胁一下平江郡王妃,然后让平江郡王妃给她创造机会,跟太子生米煮成熟饭。
她想得挺好,却没想自己会被太子设计,先爬上了赵王的床。计划失败,还把自己搭进去,魏八娘气坏了,随意寻了个酒楼宣泄情绪。结果,也是她倒霉,又碰到弘智和平江郡王妃,还被两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