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守夜无事,王氏跟刘氏也跟着闲聊,王氏道:“阿慧,我记得你表姐有个儿子的?这些年怎么没在上都见过?”小儿媳的表姐,她也见过很多次,特别温婉贤淑的一个女孩子,嫁给魏二郎没到三年就死了,真是好生可惜。
陆氏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我听阿娘提过两次,那孩子是被我姨母带走了。”表姐去世有内情,而且肯定是魏家理亏,不然也不会让魏二郎的嫡长子被亲家带走。只是更多的内情,她娘也没说,陆氏还真不大清楚。
王氏冷哼了两声,“魏二就不是好东西,难怪把魏八娘那小丫头养成那样。”
靖国公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行了,魏家也来咱们府中赔过礼,这件事便过去了。”
王氏不高兴的瞪丈夫一眼,才想开口,忽然又想些什么,嘴唇又翘了起来,心情颇好的跟几个儿媳接着八卦,“今年宫中元旦大宴,魏太妃居然病了,还病得真是时候。”她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往年,因为魏太妃的关系,魏家女眷在宫宴时总是会受几分优待。今年魏太妃病了,元日宫宴没出席,魏家人的优待自然没了,连位席排到后面去了,这让王氏特别高兴。
魏太妃病了?连元旦大宴都不能参加?前世可没发生这件事,魏太妃可是健健康康的活到七十多岁呢。苏容抿了抿唇,事情的发展与前世越来越不相同了。她不由得暗中问自己,照这样下去,六皇子吴王真的能够像前世那般登上皇位么?
才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不久的苏云兰,瘦了许多,她见苏容默默出神,满脸关切的开口问道:“七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的声音有些尖细,引来了堂中其他人的关注。
“阿悦?”刘氏很是关心女儿,第一时间转头过来。最近这段时间气温骤降,各家都有得了风寒的人。小姑娘家身体娇弱,得万分注意才是。
苏容对着母亲甜甜的笑了笑,“阿娘,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
刘氏还是有些担心,亲自走过来,搂了女儿在怀,摸摸她的手心,又仔细打量她的面色,才略略放心。“再等一会儿,过子时,你们就可以去睡了。”
王氏心疼孙女,招手叫过苏容与苏颜,“阿悦和阿姝实在难受,就去里间歪一会儿。”又关心长孙媳,苏家长孙的媳妇有了身孕,已经五个多月了,“大郎媳妇也去休息一下。”老太太看着孙媳微微突出的肚子,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苏家的第四代可是很金贵的。
刘氏见长媳面有疲惫之色,也有些担心,“阿悦,扶你嫂子去休息一会儿。”
苏容对未来的小侄子也是很关注的,闻言笑眯眯的扶起自己的嫂子,“大嫂,你慢点起来,小心宝宝。”
小刘氏成亲将近三年,头一次有孕,大喜之下更多就是小心谨慎。今天忙了一天,身体确实有些受不住,她现在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来硬挺着,顺势起身,跟太婆婆与婆婆告了罪,跟着小姑往里间去了。
王氏笑眯眯的盯着孙媳圆滚滚的腰和臀部,很有经验的说:“大郎媳妇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
刘氏既是婆婆又是姑姑,自然愿意侄女第一胎就是儿子,这样她在靖国公府才算是真正的站住了脚。
“借阿家吉言,让阿蕙给媳妇生个孙子。”刘氏笑得很是满足。
王氏很是自信,“我的眼光再不会错的。”长孙都要有儿子了,家中还有好几个到了年纪没娶亲的孙子呢。王氏看向小儿子的长子,笑眯眯的道:“四郎啊,再有几个月就是恩科了,你准备的如何了?”这个孙子与小儿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只容貌像,那股子聪明劲儿也像,王氏每次看到苏正洵心情就好。
苏正洵很是谦虚,“外祖父和舅舅只是让我先下场试试,赚个经验而已。”整个大夏朝多少了读书人,有才华者不知凡已,他觉得自己还差得远,还需要努力。
王氏对自己的孙子有种迷之自信,“四郎肯定能中进士的,中了进士之后,就该娶妻了吧?都订亲二年了,别让人家女孩子等了。”
提到未婚妻,苏正洵难得有了几分羞涩,冠玉般面容上飘上一朵红云。坐在他身边的苏正泽,悄悄戳戳兄长,对他挤了挤眼睛,打趣的意味十分浓厚。
苏正洵对正弟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苏正泽有点发毛,才想讨饶,就听苏正洵笑问:“阿泽上元夜,可有打算?”
苏正泽有些心慌,四哥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他力持镇定的道:“应该是跟同窗出去赏灯吧。”
“哦,是么。”苏正洵对着弟弟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
苏周诚的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来回看了几遍,他觉得长子好像抓到次子的什么把柄了?不过现在不大好问,明后天抓叫四郎来问问。
苏周德的次子苏正淞嘴快,“阿泽你们去赏灯时,轻寒娘子必定也会在吧,到时候你可得叫得哥哥一起去。”
苏正泽冲着猛使眼色,都没堵住这位二哥的嘴,等他一口气说完,苏正泽就蔫了,根本不敢去看父亲的神色。
苏颜本来无聊的在自己跟自己下默棋,突然听到这一句,她好奇的问道:“轻寒娘子是谁?二哥为何要特意去看她?”
苏周诚本来没打算就这件事收拾次子,听到女儿问起,脸立时就黑了,可是对上小女儿带着好奇的乌黑明眸,他勉强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阿姝乖,咱们不打听哈。”面对女儿还是个好好父亲,可是对上侄子和儿子,眼神就犀利得多。他心中暗暗下狠,两个臭小子不好好读书,敢跟些风月场中的女人来往,真是找揍!
其时若是苏周诚老老实实的跟女儿说了所谓的轻寒娘子是谁,她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不会再问了。偏偏三好爹爹为了保护纯洁娇嫩的女儿,硬是不肯和她说明白,到让苏颜起好奇心。小姑娘心中已经下了决定,等明天就去赖着四哥,让他告诉自己轻寒娘子是谁。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待到子时,燃过爆竹,饮过屠苏酒,再食过五辛盘,王氏就吩咐人伺候有了身孕的孙媳和苏容、苏颜两个孙女去睡觉,理由很是充分,“年轻的小姑娘,正是觉多的时候,不比他们岁数大了觉轻。左右子时也过了,就不用陪他们守着了。”
几个孙女都去睡了,少郎君们还是得守到天明才成。然后去休息一会儿,就要开始走亲访友、互相邀宴了。
太极宫中,永平帝与太子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下棋。自从皇后去世之后,这么多年来,每年的新年守岁都是皇帝与太子两人一起守完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其余的皇子和未嫁的公主,都会到各自生母的宫中,反正除夕这天夜里,他们基本是看不到皇帝的。
“阿爹,这里的棋呢。”太子指着棋盘的某一处平静的问。
永平帝一瞪眼,“那里本来就没有。”
太子绷着脸,把手伸到他爹面前,“给我,您这么大人还赖棋,丢不丢人。”
永平帝见被儿子拆穿了,索性一赖到底,“就是不给你,怎么样。”
太子直直的盯了他爹半天,然后莞尔一笑,“原本还想陪阿爹多玩一会儿的,既然这样……”他修长的手指捻了一颗棋子,随意放在棋盘上,“将军!”
皇帝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伸手就把儿子那颗棋给没收了,“这招不算。”
太子无所谓的又动了一颗,“将军!”
皇帝的眼睛这回瞪得更大了,“你这个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太子平静的答道:“好半天了。”
永平帝卡巴两下眼睛,伸手去端茶杯,然后装做失手的样子,连杯带水都扣到棋盘上,他顺手一划拉,整个棋盘就乱成了一团,“呀,乱了?这盘不算,咱们再来。”皇帝特别无耻的说。
太子看着太极宫总管小心的收拾了残局,又殷勤的重新取棋盘和棋子过来,才对着他爹扬眉浅笑,“没事,刚刚那局我都记差点呢,不必重新下了。”
“老子说重来就重来!”皇帝拍桌瞪眼的威胁儿子。妈蛋,他今天都输给儿子十来盘了,再这么输下去,为人父的尊严都要输掉了。
哼唧,满大夏朝敢赢他棋的都不超过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儿子,真是心塞。皇帝越想越觉得窝火,恶狠狠的瞪太子一眼,“你这个不孝子,输你老爹一次又能怎么样!”
太子老神在在的扔着手中的棋子玩,闲闲的跟他爹谈条件,“上元节时,我要出宫去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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