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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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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收音机滋滋啦啦唱歌,放着一首新上线的摇滚乐,芝华听不惯,拧眉切了频道,听见nv主播正在播报天气情况。

今天下午到凌晨,将迎来初雪。

芝华叹了口气,倘若下雪遇上晚高峰,返回的路上定然水泄不通,她需要尽快找严丁青签完字,赶在下雪堵车前返回市区。

好在去时道路通畅,上午十点左右,城市里的车流低峰,芝华开了一个小时,抵达严丁青所在的影视城。

她很久没开长途车,踩得小腿胀痛,坐在驾驶座锤腿肚子,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下。

“这么准时?”严丁青站在车外,把车门拉开。

冷风呼呼灌进来,把副驾驶那叠a4纸吹得翻起,像洗牌般哗啦响。

芝华按住纸张,重新放回托特包里,但严丁青已经看见封面的五个墨黑大字“离婚协议书”。

“你来是为了这个。”他有些落寞,深x1一口气平复情绪,“去住宿楼谈吧,这边来往工作人员太多。”

说话间,十来个搬着道具的场务从车前经过,确实不是谈私事的好地方。

影视城环山而建,为了不影响拍摄,也为了僻静的睡眠环境,几栋住宿楼建得很散,藏在山林隐蔽处。物业不让私家车上山,只能坐大巴或观光车上去。

芝华嫌这样浪费时间,她有些心急想了结这件事,又劝慰自己,等了多少日夜,终于走到这一刻,不苛求最后的几十分钟。

大巴车里鸦雀无声,司机这一趟只拉了他们两人,刚启动时向芝华打趣:“严太太来探班啦?”

芝华应付地笑,然后把脸转向车窗。

司机瞧出氛围不对,估0着夫妻俩吵架,便不再搭话。

车里静得针落有声,芝华和严丁青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年轻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以前谈天侃地,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变成无话可说。

二人一路沉默走进严丁青的房间,里面杂乱堆着设备,严丁青挪开两个沉甸甸纸箱,腾出落脚进去的空间,翻找冰箱问她:“喝点什么?”

“不用了,字签了我就走。”芝华抱臂站着,觉得房内空气有些y冷。

“有必要这么急吗?”严丁青合上冰箱门,看她冷得缩着身子,便按开屋内暖风,“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对赌结束?”

芝华想了想,也许是她当时没说清楚,导致严丁青理解偏差。

“我说的是对赌结束以后公布离婚,不是说等到那时才办手续。”她把协议书翻出来,在满当当的书桌上挤了块空余,轻轻放上去。

也不知严丁青是否听清楚,他笔直站着,良久没有言语。

“是为了程濡洱?”他似笑非笑问出这句话,眼里的笑意很勉强。

“一定要找一个理由吗?”芝华抿抿唇,手按在离婚协议上,“你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和你结婚,他只是一个催化剂,即使没有他——”

“果然,还是他b较有钱,做什么都轻而易举,连破坏他人婚姻,也轻而易举。”严丁青语气酸涩,听不进芝华的话。

“你为什么总要纠结于金钱?我们成为朋友的时候,你也不如现在富裕……”

“可你确实ai上了百亿富翁。”

芝华语塞,忽然觉得不想再说。

“你把字签了吧。”她拿起那叠纸册子,在空中扬了扬。

“你以为程濡洱这样的人,对感情有几分认真?”严丁青充耳不闻,孜孜不倦说着自己的理解,“你以为他会娶你?”

“严丁青,我们现在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这就是一件事!我为你付出的并不b他少!你这么相信他,你以为他知道你以前的事,会和我一样接受你吗?有几个像我这样接盘的?”

房间陷入si寂。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是嵌进木头里的钉子,是点燃争吵的引线,让一切覆水难收。

“类似的话,我听我的父母、你的父母说过很多遍,我没想到最后轮到你来说。”芝华的双眼逐渐黯淡,如烈火熄灭后的废墟。

“对不起,芝华,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仓皇解释。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不是吗?”芝华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觉得你为我牺牲了许多,心理上的、物质上的,你觉得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维护婚姻,你觉得这是ai我的表现。扪心自问,你真的ai我吗,怎么会有人在出轨以后坦然说着ai,把妻子送出去以后坦然说着ai,这算什么ai?”

严丁青看着她,哑口无言,又忍不住辩解,“我那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承认你付出了不少,你在你父母的反对下娶了我,你在我父亲破产时拿钱救济,你顶住了被敲诈的压力,所以你想让我感恩戴德,让我在感激和愧疚里侍奉你一辈子。”芝华闭了闭眼,声音疲累,“你想要怎样,我还给你,多少钱都可以。”

耳边静了一阵后,却只有他的冷笑。

“果然是跟了蔚海,拿了不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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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丁青神se古怪地嘲弄。

芝华听得呼x1一停,双脚生冷,心里压不住的恶寒,拼命咬住下嘴唇又松开,避免像他那样说出更失控的话。

罢了,今日不是签字的好时候,她收起协议书,绕过严丁青打算径直离去。

与他擦肩而过时,没想到严丁青会突然发怒,粗鲁地扯住她的胳膊。

芝华整个被摔在墙上,疼得双眼发懵,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想还给我?行,我不要钱,你陪他睡了几次,就还给我几次,很公平吧?”

严丁青猝然开始撕扯芝华的衣服,衬衫纽扣蹦开,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冰冷的手贴上来,掐住芝华瑟瑟发抖的腰,近乎野蛮地扯她的k子。

脑内一片空白,芝华感到山崩地裂,惊愕得失去思考能力,心脏吓得快要爆开,身t却本能表现出恐惧,歇斯底里地挣扎。

一片混乱的动静里,芝华拼尽全力去推,但身前是铜墙铁壁,毛骨悚然的崩溃感令她止不住尖叫。

泪水和汗水挤到一起,身t像一块被绞住的毛巾,流动的血ye被y生生绞出去,窒息感锁住她的咽喉。

扑扇的飞鸟振翅声、

咔嚓快门声、

鞋底摩擦水泥地面的沙沙声……

一切与梦魇有关的声音,像溃堤的洪水涌进脑海。

她忍住想呕吐的冲动,拼尽全力拿起桌上玻璃杯,砰的一下敲在墙上,在严丁青拉开西k拉链的刹那,捏住手上的玻璃碎片抵在二人之间。

“放开我!”芝华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把视线糊成一片,掌心扎破的血腥味盖住其他所有,刺激着二人的嗅觉。

严丁青陡然一顿,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看着她滴答坠血的手,贴着她脖颈低低笑出声来,“芝华,不管你信不信,我后悔过。”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严丁青忽然松开手,任芝华虚脱地滑坐在地上。芝华知道她该站起来出去,可她有种被梦魇压住的窒息感,光是维持呼x1已经jg疲力竭。

有电话打进来,严丁青按下接通,停几秒断断续续笑起来,和对方说:“巧了,我也正好想见程老板,有些东西要拿给他看看。”

他挂断电话,打开书桌ch0u屉,里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拍摄道具。

几秒钟翻找后,严丁青把失魂落魄的芝华架起,不由分说按在椅子上,用道具手铐把芝华的双手卡在椅背上。

“你疯了吗严丁青?!”芝华无力地挣扎着,木椅在身后嘎吱作响。

“付钱的事,还是蔚海出b较好。”严丁青闲庭信步走回书桌旁,把离婚协议书一张张撕碎,扔进脚边垃圾桶。

“上次我出轨被拍,程濡洱要价一百万。这次家里那几张勒索照片,你猜程濡洱愿意出多少钱买?”他拍拍手上的灰尘,似乎完全冷静,颇有耐心把衣服整理好。

大门开合,落锁声转了两圈,芝华被完全关住,在深山孤岛上,回到曾经孤立无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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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是个躲风的好地方,他手里只剩最后五百块,但离下月3号还剩十几天,住不起50元一晚的小旅馆。

收拾背包从旅馆出来时,他听见早间新闻末尾播报大雪预警。

偏偏在今天,在他流落街头的时候,温度骤降像刻意对他的惩罚。也许他该找个网吧包夜,不过再等等吧,天黑以后再去会b较便宜。

一个月10万已经不足以补他的赌债窟窿,他盯着一间店铺的霓虹招牌失神,决定下个月找严丁青多要10万元。

万一严丁青不同意怎么办?他短暂地忧心,随后忍不住笑出声,严丁青怎么敢不同意。

他坐在商场内的板凳上,正在宽阔的人行走到中间,前面一排玻璃墙内,摆着三个塑料模特,套着几件价值不菲的成衣。

玻璃墙上擦过两个人影,从他身后经过又倒回来,拍住他的肩问:“你是赵阿平?”

电光火石间,他以为是赌场来要钱的人,扭头莫名其妙问:“不是说好了每个月4号还钱吗?我这一年何时拖过。”

两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又互相看一眼,气氛静得很诡异。

经年累月东躲西藏,令他对危险格外敏锐,登时想站起来跑,肩膀却被钳住似的,一动就要折断。

“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人把他架起来,装作g肩搭背,不让路人看出端倪。

“你们是警察吗?”他惊恐万分,差点哭出来。

其中一人忍不住嗤笑,听得他筋骨瑟缩。

“别折腾了,安静点,不要浪费老板的时间。”

离十二点只差两个小时,程濡洱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们连夜翻了好几个月的监控,发现每月3号,严丁青工作室附近,都会出现一个鬼祟的男人。于是拿着监控截图,一层层追问下去,问到一位赌场打手,得到了他的名字赵阿平。

二人找到他下榻的小旅馆,老板娘说赵阿平前脚才走,不确定往哪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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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去。他们便走街窜巷地寻,一个无业游民能靠什么打发时间,无非是吃喝玩乐。但赵阿平手头拮据,不可能出现在声se犬马的场所。

街头北风凛冽,商场是个躲风的好地方,赵阿平必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俩脚步不停,逐层逐层地找,看见坐在白se长条板凳上发呆的赵阿平。

“蒋先生,我们大概找到那个人了。”

他们将人反捆,推进汽车后座,迫不及待打电话回去。赵阿平在后排挣扎,看在他们眼里,是一叠扭动的十万元现金。

筑云会所挂着歇业招牌,寻常上班的服务生全部休假,只有李摩一人留守,肃杀的冷意扑面而来。

里面站了不少人,都是各个工地上面熟的兄弟,头挨头挤在一起,齐齐朝门口看。

“蒋先生,这个就是赵阿平。”

他们俩把人推进去,意外地看见程濡洱坐在沙发上,慌忙站直身子鞠躬喊,“程先生好。”

房间只有一扇窗,高高悬在左上角。排风扇扇一圈圈地转,房里光亮被切成挤到条纹,依次从赵阿平眼前闪过。

程濡洱掀起眼皮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火光猩红,燃烧声像炙烤一块r0u。烟雾往上,浮过他晦暗无边的眼眸,钻进排风扇里,像y生生被切碎。

“是你每个月找严丁青要10万?”

光听程濡洱的语气,无法判断他的意图。因为他实在平静,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漫不经心x1一口,吐出的烟雾全扑在赵阿平脸上。

“我、我……”赵阿平下意识想否认。

“不要说谎。”程濡洱笑意很淡,搁下雪茄后,开始脱手腕的手表。

“是我。”赵阿平意识到,撒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已经被带过来了。

“你用什么勒索的?”

沙发轻微晃动,程濡洱站起身,脱下黑se大衣,开始卷衬衫袖口,紧绷的小臂肌r0u攀着暴起的青筋。

这一连串动作,不是什么好兆头。赵阿平努力地想,他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大人物,终于想起那个叫梁芝华的nv演员,程濡洱曾花五百万买下她的项链。

“一些、照片……”他声音颤抖,吓得浑身冷汗。

那时赵阿平还嘲讽严丁青,夸严丁青不做亏本生意,一年给出去120万,转头严太太就连本带利赚回来。

很显然此刻他被带过来,是因为勒索严丁青。所以,程濡洱为了梁芝华,才替严丁青出面解决麻烦?

程濡洱极轻地扯了扯嘴角,与其说那是笑,不如说是发难的前奏。

“你们俩出去找李摩领赏。”他转身到桌旁,拿起桌上一只钢制长棍,在手中掂了掂,“除了裕生,剩下的人都出去。”

挤满房间的人很快散空,那双黑se皮鞋,正一步步向赵阿平跪着的膝盖靠近,他感受到浓烈的si亡气息,丧魂落魄向后躲,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程先生您……我不找他要钱不就是了,万事好商量。”赵阿平压住心头恐惧,飞快地说着。

长棍骤然抵在赵阿平肋骨,迫住他剧烈起伏的x口,他忽然连呼x1也不敢,战战兢兢仰头看程濡洱,看到他脸上可怖的笑。

“还不承认?”程濡洱脸上已经明显的不耐烦,垂眸b问他。

长棍往里压了几寸,皮r0u被压得塌下去,呼x1时一丝丝ch0u痛。赵阿平惶然无措,冷汗打sh衣领,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我、我已经承认了……”

赵阿平忽然被一脚踹翻,反捆于身后手咔嚓一声,那是骨折的声音。他疼得双眼发白,叫声却卡在喉咙里。

空荡的房间里,程濡洱扔下钢棍,掐住赵阿平的咽喉,提起按在墙上。

“还不承认?”他又重复一遍,似乎是最后通牒,“八年前,你做了什么,自己说。”

“八年前……”赵阿平艰难喘气,脑海里灵光一闪,才听明白程濡洱的意思。

“ctaade严丁青!不愿给钱就算了,还他妈栽赃我!”他拼命蹬着腿,惊恐万状地嘶吼,“是他跟你说的?taade后面的事儿我都不知道!我能承认什么?!”

程濡洱听得皱眉,冷眼看了赵阿平几秒,忽然松开手,脸se格外吓人。

“蒋裕生,严丁青在哪里?”程濡洱闷声问,满眼杀意呼之yu出。

“在郊区影视城。”

“让他自己滚过来,或者我让人把他‘请’过来。”

蒋裕生听得寒毛卓竖,立马拿出手机给严丁青打电话。

“严导你好,程先生希望你现在滚到筑云会所来。”

电话那头倒没有惊慌,反而x有成竹,听得裕生愣住。

挂断以后,裕生吞了吞口水,原话说给程濡洱听:“严丁青说他正好有些东西要给您看。”

程濡洱听见,十分不屑地一笑,坐回沙发里,ch0u出一根新的雪茄剪开。

“芝华还在她父母家吗?”他一边点燃,一边问,火光映在他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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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的脸上。

“我现在去问一下。”

裕生推门出去,房内只剩奄奄一息的赵阿平,劫后余生地缩在墙边喘气。

烟雾再次弥漫,程濡洱双腿分开坐着,手肘撑住膝盖,俯身b视赵阿平,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令人胆颤心惊。

“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与你无关。”程濡洱淡淡说。

作为一个烂赌之人,赵阿平见过许多催收的打手,全是一眼可见的穷凶极恶,却没有一个如眼前的矜贵男人这般,让赵阿平觉得自己真正站在濒si边缘。

几分钟后,裕生推门进来,房里终于不是si气沉沉,赵阿平心里稍微好受些。

裕生说:“梁小姐从她父母家离开后,往严丁青所在的影视城方向去了,应该是去签离婚协议。”

“派人去接。”程濡洱猛x1一口,声音被熏得沙哑。

在房内静坐几分钟后,程濡洱忽然起身出去,嘱咐外面的人再收拾出一间空房,他要把严丁青和赵阿平隔开审问。

墙上钟表的时针转了大半圈,还不见严丁青赶到,程濡洱烦躁不安,不住地催裕生:“他要是不敢来,就让人去直接抓来。”

话音刚落,听见楼下有人匆匆赶来,隔着木门说:“程先生,严丁青到了。”

程濡洱抬眼,声音低沉道:“进来。”

木门打开,室内暗cha0涌动,任谁都能一眼瞧出,这是个用于审问的场所。但严丁青竟然从容不迫,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袋。

“抱歉,回家拿了点东西,来得迟了。”严丁青扬起手中的纸袋,扔到程濡洱脚边。

纸袋落在地板,滋滋往前滑,撞到程濡洱的皮鞋,砰一声停下。

“我的太太想和我离婚,拜您所赐。”

程濡洱不响,神se不明看着严丁青,看他到底想上演什么戏码。

“上次我出轨被拍,那些照片你要我一百万,现在你看看这些照片,能值多少钱?”严丁青昂了昂下巴,示意程濡洱拆开那封牛皮纸袋。

闻言,裕生走过去拾起,正打算拆开,被严丁青出声阻止:“程先生,我想你还是自己拆开b较合适。”

严丁青确实在挑衅,因为他相信,只要程濡洱看了照片,必然会对芝华丧失兴趣。从始至终,严丁青都不相信,金字塔顶端的上位者,会对一个已婚nv真情实感。

房内安静数秒,裕生把纸袋递到程濡洱手里。

封口线被一寸寸ch0u开,鼓鼓囊囊的纸袋沙沙震动,破开的口子里露出几张照片的边角。

程濡洱ch0u出来一张照片,忽然震住,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似乎被顷刻之间打碎。

“我为了这些勒索照片,付了不少钱,现在我的太太想离婚,那我这些钱是不是打水漂了?”严丁青不紧不慢说,他认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是想让程濡洱看见芝华的不堪,打碎程濡洱作为男人对芝华的痴迷。

没有哪个男人,看见这样的事情,能不心存芥蒂,严丁青对此十分坚信。

然而程濡洱却反手将照片压回去,极慢地抬起头来,并非震惊或失望,他眼里正聚起无声的怒意,说出让严丁青惊骇不已的名字。

“把赵阿平带过来。”

顷刻间,严丁青眼神震动,走钢索的心陡然失去平衡。

怎么会有赵阿平,程濡洱怎么会知道赵阿平!

这完全在严丁青计划之外,为了藏住他和赵阿平的联系,每个月给赵阿平的十万元,严丁青都避免通过银行,而是大费周章地用现金。

没想到程濡洱竟然早就知道,并且找到了赵阿平,这说明程濡洱甚至在看到这些照片前,就已经知道芝华的遭遇,却仍然要见严丁青。

一个半si不活的男人被踹进来,摔倒严丁青脚边,吓得严丁青连连后退几步,看清那个人的脸。

真的是赵阿平,他双手被反捆,脸磕在地板上,很沉的一声闷响。

“我说过,不要撒谎。”

程濡洱一字一顿,扯住赵阿平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把照片举到他面前。

一张失焦大半的照片,图里是nv孩的一双腿,布满擦伤和淤痕。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照片的医生描述得再多,也不如一张照片带来的冲击力,轻而易举击溃他。

心疼,无尽的心疼,借着t内奔涌的血ye,充斥他四肢百骸。

紧接着是愤怒,恨不能毁天灭地的愤怒,耳边似乎能听见那令人心碎的哭喊,如上百根针扎进他身t。

程濡洱双目猩红,扯着赵阿平往摆满钢棍的地方去。

“这不是我拍的!这不是我!”赵阿平面无人se,他知道自己再不喊,可能会被活活打si,“我只是把人迷晕了带过去!我拍的时候她穿着衣服,我就收了五千块钱而已,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

程濡洱脚步一顿,扯着赵阿平头发的手骤然松开。

“我兜里有,我身上带着的才是我拍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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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还有录音!”赵阿平竭力挣扎,身t撞在地板上嗡嗡响。

裕生伸手去翻,果然找出几张照片,和一支老旧录音笔。

几乎同时,房内乍然响起慌乱脚步声,严丁青拔腿往外冲。

一切不言而喻。

“按住他。”程濡洱沉声说。

严丁青的手刚扒开门,便被门口守着的人一脚踹回,又陆续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sisi按住严丁青,令他彻底动弹不得。

录音笔按开,一小段滋啦电流声后,严丁青的声音赫然出现。

“你可以走了。”严丁青说。

“这样不会出事吧。”赵阿平惴惴不安地问。

“后面的事与你无关,你已经把人带到,现在可以走了。”

一串脚步跑开,十余秒后,录音结束。

剩下的一切,已无需再问。

“c。”

程濡洱只觉浑身血气倒流,疾步走到严丁青面前,猛然一拳砸在严丁青脸侧,砸得他东倒西歪,瞬间咳出鲜血。

“架起来。”程濡洱冷声喊。

伏倒在地的严丁青被强行拉起,断断续续往外吐着血。

程濡洱脸se铁青,扭了扭脖子,回身抄起一根钢棍,一脚将严丁青踹飞到墙上,再跌落下来。

地板跟着一颤,严丁青没有喘息的机会,再次被人架起,钢棍冒着寒光,从下往上抬,停在他头顶。他听见划破空气的动静,钢棍落在身上是钝痛,痛感来得迟缓,几秒后才有密密麻麻的疼,雨点般噼里啪啦落在他身上。

没有还手的机会,也没有求饶的机会。他被打得摔倒地上,很快再次被架起,眼前被血w成鲜红一片。

程濡洱脸上沾着严丁青喷s的血点,挂在他脸颊和鼻尖,像滴在荒无人迹的雪地上。

钢棍坠着血,被架住的严丁青喘息越来越弱,几乎已经昏si过去。

外面有人飞跑进来,顾不上礼数,推开门便说:“程先生,去接的人说,梁小姐不在住宿楼的房间里,但是房里有她的高跟鞋。”

程濡洱心口一沉,扔开钢棍,扼住严丁青下巴,咬牙切齿问:“人呢?”

鲜血徐徐淌到他手上,严丁青微微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那张看愤怒又焦急的脸,竟然笑了起来。

“我他妈问你,人呢!”

“你不是挺能找人吗?自己去找啊。”

程濡洱怒极反笑,“严丁青,你真该庆幸。庆幸我现在对生活有了期待,想陪着她到老,不想浪费余生能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否则我已经亲手弄si你了。”

看着地上大团血w,严丁青已经被打成一堆烂r0u,再打下去索然无味。

“李摩,找两个男人来。自己上也好,用道具也好,做了他,不玩出人命就行。”程濡洱按开内线,飞速交代,“玩完以后带着他去自首,我买单。”

他ch0u出几张纸巾,潦草地擦掉手上血迹,来不及整理衣物上的腥红斑点,心急如焚往外赶。

“这里所有人,都去山里找。”程濡洱声音抖着,鲜少如此慌乱。

裕生赶忙跑在前面,让司机发动汽车,拉开后座等程濡洱上车。

不行,三个人一台车效率太低。程濡洱呼x1一滞,毅然掉头往地下车库去,匆匆嘱咐裕生:“你和司机一人一台车,我自己开车去。”

裕生拉着车门的手愕然僵住,听见地下车库传来尖锐的冲刺声,瞠目结舌看着程濡洱真的开了一辆越野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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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车祸后,程濡洱再也没开过车。

一旦坐上汽车驾驶座,雨季的cha0热气息扑面而来,世界瞬间sh漉漉,耳边滴滴答答是雨和血混杂的动静。

他眼前画面一帧帧,总是忍不住回想汽车翻倒的一霎那,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以至于他双手不住颤抖,完全握不住方向盘。

可是相较这些,他更害怕再一次和芝华失约。

影视城所在的山不算深山老林,但也没有多少现代化开发,芝华独自一人,在山里多待一秒,危险就多一分,他很难说服自己坐在汽车后座等,他很难说服自己不亲自做点什么。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时,程濡洱来不及想太多,绷着一口气发动汽车,听着引擎震动声响,双手微微握拳又松开,g错利落抓住方向盘。

脑内漫开一片白雾,程濡洱感觉心脏悬起,强烈的心悸在他t内掀起海啸。

程濡洱稳住呼x1,再次一鼓作气,松开手刹换档,一脚踩下油门。

汽车缓缓往前,速度逐渐加快,他心跳就如仪表盘上不断攀升的数字。

密不透风的陈年雨季围着他,是一堵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穿越的墙。汽车载着他往这堵墙冲去,脑袋里那根弦已经绷到临界值。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指节用力变成青白se。

几乎要窒息的一瞬间,汽车冲出地下车库,明晃晃的室外光闯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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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濡洱猛然松口气,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已然穿过了那道墙。

城市主g道上,二十余辆汽车同时往相同的方向驶去。那座山太大,最高峰时可容纳23个剧组同时开工。影城管理方已经收到通知,提早清理了上山路障。除了程濡洱,其他人几乎同时抵达,几十辆车鱼贯而入,却只能在修筑好的柏油路面行驶,未开发的地方山路崎岖,寻常小轿车行进艰难。

没有别的办法,现场只有三辆越野车,能继续往山上开,其余车上的人纷纷下来,徒步往树林深处去。

十几分钟后,程濡洱的越野车匆匆赶到,车后座趴着兜兜,正伸着脖子看窗外。程濡洱特意绕回去,把兜兜接上车,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希望,哪怕帮手是只小狗。

住宿楼内一片狼藉,拥挤的房间堆叠着各样文件和设备。北侧窗户打开,垃圾桶被寒风吹倒,撕碎的离婚协议书散满房间,开门的刹那再次扬起,像满屋飞舞的雪花。

窗边不远处,歪歪斜斜倒着一张靠背椅,椅背一角抵在墙上,一只道具手铐断成两截,安安静静躺在椅子脚。

大开的窗户像两扇破洞,中间光秃秃竖着一根铝合金支柱,紧紧缠了一圈白se布帛,大约是从床上扯下的床单和被单,被人拧成一长条粗而结实的绳子,延伸向外垂落下去。

这里没有任何芝华的痕迹,只余窗边一双nv士方跟短靴,东倒西歪散在地板上。

严丁青离开不久后,芝华尝试挣开道具手铐。她不确定严丁青是否会突然返回,他的情绪状态明显不对,芝华害怕他更一步失控,必须争分夺秒离开这里。

道具手铐是合金材料,只要力气够大,有希望成功扯断。她试着将两只手往反方向扯,可惜她双手反捆在椅背后,扭住的胳膊完全无法用力。

芝华思索片刻,轻微歇口气,脚踩上椅子坐垫,缓慢把身t往上抬,带着胳膊一点点从椅背ch0u出来。

肩头扭得酸痛无b,芝华觉得胳膊快要折断,披发胡乱盖着脸,她累得大汗淋漓,胳膊完全从椅背ch0u出来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站在椅子上的双腿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她摔得双眼发懵,忍着痛坐起来,手腕被勒出红痕,已经变得肿痛。没时间再犹豫,她紧咬牙关,背着手蛮力一扯,合金手铐卡着手腕骨头,活生生要切碎似的,忽然向两边崩开。

双手寻回自由后,芝华飞奔至门口,发现大门从外面反锁,房间断电无法联系工作人员,她托特包里的手机,也被严丁青带走,一切向外界求助的方法都被切断。

但芝华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始终担忧严丁青突然一个回马枪,于是扑到窗边往下看。这里是三楼,大概有八米高。酒店规格的床单和被套系在一起,大约五米长。

人从三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会不会摔伤?芝华踟蹰了几秒,身t先大脑一步行动,本能地打开窗户,把床单绑上去。

迎着山野间涌来的风,芝华攥着手里的白se床单,蹙眉踢掉脚上的短靴,毫不犹豫攀上窗台,翻身往下去。

这一次,也许是粉身碎骨,也许是平安着陆。芝华拼着全身气力,闭着眼慢慢往下挪,四肢在风里逐渐僵y,额角的汗却一滴滴往外渗。

她抓着这根白se绳索的最末端,像风中摇摇yu坠的落叶,心一横松开手,任自己随风降落。

也许是芝华落地姿势巧妙得当,摔在枯草地上没有想象中疼,她很快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想不起来柏油路入口在哪个方向。

呼啸的风声里,芝华听见有汽车靠近。此时是各个剧组的工作时间,即使休息也会留在片场休息室,没有剧组人员会在大白天返回住宿楼。

芝华提心吊胆,担心来的是折返的严丁青,不容多想钻进眼前的树林。

站在树林外看时,郁郁苍苍的树各个笔直,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清晰,从中穿行应该不算难事。真正钻进去以后,芝华抬头茫然地看,树与树长得大同小异,她不是山里擅长折枝的松鼠,脑袋里的陀螺仪胡乱打转,完全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山里气温越来越低,她赤脚踩着枯枝败叶,被扯坏的外套和衬衫挡不住风,灌得她脚步越来越沉重。

芝华已经没力气了,但她坚持一步步往前走,尽管这样于事无补,可她不想轻易认输。

初雪好像要来了,一旦真的落雪,没有人找到她,芝华只能在山林间绝望地等待失温。她的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芝华筋疲力竭,扶着一棵树坐下来,整个人蜷缩进外套里,呼呼地喘着气。

无助的寂静中,两片雪花落在她睫毛,很快化成水濡sh她的眼眶。芝华惊愕抬头,看见漫天雪花从枝桠间降落,簌簌砸在落叶上。

完了,雪真的来了。

芝华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山林间忽然传来沙沙声,是动物飞跑的动静。芝华听见几声嘤嘤,像极了兜兜。她早已绝望的双眼陡然亮起,扶着树g站起身来,焦急地四处看。

右手边下坡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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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团黑白飞速奔来,嘤嘤声越来越清晰,芝华似乎闻见了兜兜的气味,抖着嗓子试探地喊了一声:“兜兜?”

回应她的,是一声更为洪亮的犬吠。芝华喜出望外,艰难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脚,蹒跚着往右边靠近。

山坡下的枯草地,一点点跃入她模糊不清的视野,芝华听见有人正朝她飞奔而来。

兜兜身后,一抹黑se的身影,焦急万分拨开身前斜出的枝桠,一刻不停奔向芝华,猝然将她抱进怀里。

全世界的雪,悉数落在他的身上。他敞开外套,将芝华牢牢包裹,漫天遍野的风声雪声顷刻消弭,滚滚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雪松香,为她修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避风港。

“程濡洱,程濡洱……”芝华躲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冻僵的四肢在他密不透风的拥抱里,逐渐找回人间的温度。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

程濡洱紧紧抱着芝华,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感受她在怀里,像一块逐渐化开的寒冰。惊惶的心落回x膛,他像失而复得的寻宝者,将她小心翼翼捧起。

十月底的时候,气温真正降下来,芝华畏寒,喜欢把所到之处的暖气开到最大。程濡洱当然没异议,只担心她穿得太少,室内外温差太大会感冒。

口头叮嘱,芝华是不肯听的。她往排练室跑得勤,门一关上就不ai碰手机,大部分时候处于失联状态。

,即使沉浸于排练,也要定时定点互通消息,尤其要求芝华向程濡洱报备,有没有达到饮水量,有没有及时放松肌r0u,有没有认真吃营养餐。

几天后,有记者到公司做专访,中场休息时听见程濡洱手机震了震,他随手点开,脸上轻轻带笑,按住语音说:“不喜欢吃胡萝卜就算了,明天让他们改配方。不过肌r0u按摩不能躲,脚踝要好好保暖,练得刻苦我没意见,但不能为了一场面试把自己折腾惨了。”

那一瞬间,程濡洱身上镀了一层柔光滤镜,不厌其烦地细细叮嘱,像极了记者以前常见的某一类人。

“请问您家里是有艺考生吗?”记者问,“每年艺考采访时,那些家长的状态,和您刚才一模一样。”

闻言,程濡洱意外地笑了笑,想起芝华每晚到家jg疲力竭的模样,沾上枕头几秒就能呼呼大睡,嘴里嚷着累si累活,第二天继续早出晚归,确实很像高考冲刺的学生。

甚至因为这个,程濡洱已经被迫禁yu很久。

他们的关系还没公开,前夫去世不到半个月就结束单身,确实显得惊世骇俗,芝华不让对外说,因此程濡洱面对记者没什么可答的。

“艺考生,可能是吧。”他笑得很惬意,与以前被采访的状态截然不同,“希望她顺利考上,不然先崩溃的人可能会是我。”

面试当天,程濡洱b芝华还焦虑,临出门前反复确认要带的东西,一边打包一边安抚芝华:“别紧张、别紧张,你只管好好唱。”

“我真的不紧张。”芝华忍俊不禁。

最初接到通知时,紧张不已的人是芝华。但废寝忘食一段时间后,芝华知道她已经准备到极致,问心无愧也就不再紧张。

他们的心境颠倒过来,程濡洱变得瞻前顾后,把人送到剧院时,仍在纠结要不要重新回去拿真钻头面。

“那个是生日礼物,现场人多,我怕手忙脚乱弄丢了。而且评委那么远,看不出来真钻水钻的区别。”芝华执意用普通的水钻头面,皮实、耐用,不慎碎了几颗也不会心疼。

“好吧。”程濡洱妥协。

这是芝华的战场,武器是否称手,由她说了算。

陪同的家属不让跟上楼,只能在一楼大厅等。芝华皱眉让程濡洱回车里去,平日里大厅是等待进场检票的地方,没有暖气也没有座椅,等在这里活像被罚站。

程濡洱坐回车里,这辈子很少有如此煎熬的时候,b等待政府的招标结果还难熬,时不时看看手表,实在坐不住就下车走两圈,再ch0u根烟让自己平复。

两个小时缓慢滑走,电梯口终于传来“叮”的一声,程濡洱还没看见人,只听见轻盈的脚步。他十足确认那是芝华的脚步声,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记她走路的声音,却奇妙地牢牢记住了。

果然芝华的脸出现于视野,她没有化完整的戏曲妆,下半张脸裹在蓬松的围巾里,露出两只化得殷红的眼睛,像焰火里的两颗宝石。

“怎么样?”程濡洱疾步迎上去,把她两只手拉着握进掌心。

芝华起先沉默不语,那双眼睛看着他,令他安慰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忽听见噗嗤一声笑,她眉眼弯起,喜悦不言而喻。

“裕生,把蛋糕拿来出!”程濡洱显得b芝华更兴奋,催促裕生把后备箱的翻糖蛋糕端出来。

蛋糕盖子被揭开,两层青草绿的蛋糕底座,上面立着一个穿白裙的nv孩,是芝华18岁的模样,nv孩脚边用n油写着一行工整的字。

“不论别人如何评价,你已经是我心中的最佳杨贵妃。”芝华缓缓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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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拿错了!”裕生心头一惊,端着蛋糕跑回后备箱,换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蛋糕盒子。

这一次再揭开,一层棕褐se蛋糕底座,弄成舞台的模样,上面立着身穿华服的杨玉环,还是一行工整的字。

“算他们有眼光,选中了真正的杨玉环。”芝华又念一遍,笑得前仰后合,“你们是草台班子吗,连道具都拿错了。”

在程濡洱的人生里,这属于一次和计划有重大偏差的失误,但他无暇责怪蒋裕生,已经做了近二十天苦行僧的他,终于等到解禁的日子。

“我要进行密集训练。”芝华一句话浇灭了他的期盼。

“今天下午就出发。”她又补了一句。

程濡洱听得脸se更黑,不si心地问:“集训能不能带……”

“不能带家属。”芝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而且我们是地下情,即使能带家属,我也不会带你去哦。”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转地上?”程濡洱捏住她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一口,像是泄愤。

“嘶……你这是想转正的态度吗!”芝华被他养得愈发张扬,故意做出训话的模样,“记大过一次!”

裕生默默端着蛋糕回后备箱,找不到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想他此时果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集训结束又是二十天,接着便登台表演。开启售票时,大家都没指望大卖,没想到仅一分钟,戏票就显示售罄。

“杨贵妃你好,座位太少了,塞不下三万人,我只能先带一千人进去。”程濡洱给她发来消息。

他们已经二十天没有见面,程濡洱想看她一眼,也得和其他人一样买票进场,所幸h金座位不用抢。

舞台大幕拉开时,程濡洱没来由呼x1一滞,他看见芝华登台,一柱冷白se光束追着她,落在地上如一轮不眠的月亮。

这是他的nv孩,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旦角。她的眼睛b灯光更亮,是幽暗剧场里唯一的萤火,是他苦苦追寻八年,也将追逐一生的方向。

散场后的化妆室里,程濡洱带着早已准备的花束,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虔诚地单膝跪地,是艰难抵达终点的朝圣者,向他的神nv说出自己的誓言。

“梁小姐,我希望能参与你人生的每一天,以终生伴侣的身份。”程濡洱声音颤抖,人生32年以来,第一次按不住反复掀起的紧张。

走到这里,他们之间的故事已经毫无悬念,程濡洱知道芝华会点头答应,但这并不影响他心悸良久不能平静。

只是领证的日子迟迟没来,芝华本就是小有名气的电影演员,转战剧院以后首演告捷,变成了全国巡演。

程濡洱从未想过,他最大的情敌竟然是“杨贵妃”,芝华为此东奔西走,而他则跟着一个个城市辗转,并甘之如饴。

第一轮巡演终于结束时,新一年的雨季已经到来,芝华带着他去看唐莺。

两人并肩站在陵园里,石碑上唐莺笑得温柔,程濡洱安静看着,惊觉这是他与唐莺的第一次对视。

原本八年前,他们就该一起站在这里。他们早该撑着同一把伞,一起走到唐莺面前,如现在这般,告诉唐莺他们决定共度余生。

一年又一年雨季过去,两个迟到的人,终于等到赴约的这天。

芝华回握住程濡洱的手,她喜欢他的手,喜欢被他紧握的感觉。

“要不要转地上啊,程老板?”芝华笑意盈盈。

“梁小姐终于肯让我持证上岗了。”程濡洱失笑,拉着她就往陵园外走。

“g什么,走这么急。”

雨天sh滑,芝华走了两步,被程濡洱直接抱起。

“争分夺秒持证上岗,怕梁小姐反悔。”

程濡洱抱着她一步步朝外走,离开孤寂的陵园,离开沉闷的水杉林。

一步一步,走完了所有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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