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攸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并不做太多解释。而与此同时,从顾氏酒家中,又飘出一种比被那几缸倒掉的就更加奇特的香味。这香味咋一闻,像是某种面食,可细细品味,却混着一丝说不出的清香。
“这又是什么?”在场的,有许多都没用过早饭,眼下被这味道一勾,也觉得开始饿了起来。
然而这次没用等的太久,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便有两个伙计从小酒馆中走出,手里还抬着一个巨大蒸笼。而之前的那种吊人胃口的香气,便是从这蒸笼中传出。
随着两个伙计将蒸笼撂在了酒家前的木桌上,那种奇特的香味,也变得更加清晰。而后,蒸笼打开,随着白色雾气散尽,藏在里面的秘密也终于公之于众。
第42章 被三配的悲剧(4)
三层蒸笼依次摆在桌案上, 里面是三种模样不同的主食。
第一个蒸笼上写着美人团,是一种捏成绣球模样面食, 而第二个蒸笼中,却是捏成兔子状, 加了牛乳和蜂蜜的月宫糖糕。
至于第三种, 则是最普通的,混了玉米面和糠的粗食馒头。不过都是码头最常见的主食, 可大家却依旧被勾起了口水。
因为这味道实在太过诱人,旁的两种且先不论,就单说最简单的那种粗食馒头。就和普通店面中买的大不相同。
童攸的馒头竟然会开花。
捏成圆圆的花苞模样粗食馒头, 在蒸笼打开的瞬间, 随着雾气的飘散, 表面慢慢地绽开不同的花纹。而它露出的内里, 则更为诱人。虽然不是纯粹细面的一味松软,但是那种夹杂着玉米和豆子的谷物香气和馒头本身的厚实的质感, 也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最重点的, 还是这些面点中, 散发出来的独特清甜, 竟像是一瞬间看到了百花齐放。
酒酿馒头, 用做酒剩下的酒糟代替碱水发面而做成的独特面食。成本和普通馒头差不多,但是味道却要好上几倍。
“酒酿馒头一文钱一个。美人团、月宫糖糕三文。”在童攸的示意下,两个伙计也开始吆喝起来。而童攸也对前面的几位拱手说道:“顾氏陈酿今日开张,以后还请各位乡亲多多照顾。”
童攸本就长得好,几句场面话虽然简短, 可态度却极为客气。再加上这三种面点,做的精巧价格却十分公道。因此,两个伙计一招呼,便有不少人掏钱打算尝尝。
毕竟和普通的馒头价格一样,又没吃早点,买两个也不算什么。
有买到手里的忍不住诱惑,先尝了尝,紧接着,就被在舌尖上炸开的美味而征服。不同于那些普通粗食馒头的干涩,童攸家的酒酿馒头格外细腻。而且那种属于酒酿的独特甘甜,在和豆粉于玉米完美融合之后,越发变得让人欲罢不能。
“好,好好吃。”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后便有更多的人冲到顾氏陈酿的摊位前。
一时间,众人纷纷哄抢,酒酿馒头很快便全部卖完,至于那两种细面的,也一并卖出去许多。
“小掌柜的,您下一笼馒头什么时候出锅?”有没买到的询问童攸。
而童攸却摇摇头表示没有了:“顾氏陈酿主要卖酒,馒头不过是头天酿酒剩下的酒酿,坏掉扔了可惜,才做成馒头出来卖。”
“哎,不过这味道真是绝了!”吃过的都纷纷点头称赞,而那些没吃到的,也不约而同露出写遗憾的表情。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队衙门差役,手持重枷,面带煞气的走了过来。
拨开人群走到顾氏陈酿的店前,指着童攸询问道:“你可是顾家的顾白梓?”
“正是草民。”童攸颔首承认。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那凶悍的衙役套上枷锁强行带走。紧接着,顾氏陈酿这个小店也被封了起来。店中一应物品都被剩下的衙役搬走。就连那几个帮忙的伙计,也不例外,皆被一并绑了起来。
“官爷,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方才刚刚吃过顾氏陈酿馒头的人紧张的问道。
“有人说顾家卖的酒里有毒,已经告到衙门,方才仵作验过,说是砒霜!”
这,这不是真的吧!
那些吃过酒酿馒头的皆瞬间惊住。而衙役在仔细问过之后,也同样吓得面无人色。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来普通拿个犯人罢了,却不想这顾家竟然已经开张,还用酿酒的酒酿做了馒头,在码头贩卖。
码头本就来往人数众多,他粗略一算,童攸这一笼馒头至少有百余个,若真食物有碍,那便不是蒋家村那么几个村民肚子痛的事情,闹不好要牵扯进来几百人。
一旦处理不好,惊动上峰,变成要案,恐怕就连县丞的政绩也要受到影响。
“所以,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衙役拉住童攸的衣襟狠狠的晃了两下,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担忧晃走。
然后童攸却伸手将他拍开,冷静的说道:“我并没有下毒。”然后就不在解释。
单薄的语言并不能平息众人的慌乱,衙役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拽住童攸朝衙门奔去。至于那些买了馒头的也闹了起来,跟在后面骂着。甚至有胆小的还莫名觉得自己肚子里各种翻江倒海。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知晓,新开的顾氏陈酿小掌柜的居心叵测,在酒中下了砒霜,妄图毒死无辜人无数。
小县城平素鲜有事端发生,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好奇,聚集在衙门前,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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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
蒋家村的还在不停的说着童攸的罪行,几个装病的也按着之前说好的躺在担架上,作成气若游丝病入膏肓的模样。
至于文嘉悦和蒋子安一家,则是故作无辜,和里正一起跪在堂下,细数着童攸的种种罪状。总之便是当贼的先喊了拿人,甚至还准备了完全的证据,势必要将童攸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事情始末,都已经说与大人知晓,学生也是走投无路,方出此下策。还望大人还学生一个公道。”蒋子安边说边哭,好歹也是穿着儒衫的书院学生,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样,丝毫不顾文人傲气。至于他身边的文嘉悦也是神色哀戚。微凸的小腹一看便知有了孩子,可苍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孕夫该有的喜气,人也瘦的可怜,越发引人怜惜。
“天呐,这顾家也太狠了。蒋子安他爹不过一时落魄,想要借几个银子,竟然骗的人家卖了孩子。”
“顾白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要嫁人的双儿,当街卖酒,德行不端。听里正说还砸了祠堂,也是胆大妄为,沉塘都不为过。”
“可不是,士农工商,商人最为卑贱。况且按照大安律法,商户没有买卖奴隶的资格,这顾老三一家,就是欺负蒋家人出身乡野,不懂律法。”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可还没等到他们说出什么,就被后面匆匆过来的衙役冲散。童攸和几个伙计作为被告被压在堂下,而堂外那些跟着过来的乡民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惊恐。
“怎么办,我们不会死了吧!”这样的话语声越演越烈,很快便盖住了那些议论蒋家村的声音。
至于听过衙役报告的县丞也有些慌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快,快去叫大夫!把全程的大夫都叫过来!”顾不上处理堂上的案子,县丞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