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司徒陌都是两日夜没睡的人,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鸡鸣时分,到底是年轻身子,经过一晚的酣睡,竟也恢复了个七八成。
司徒陌有早朝,他头一天晚上便吩咐了厨子给他备下早膳,我本还睡眼惺忪着,无奈这恶人自己有公务缠身睡不了懒觉,竟也不肯给我好睡,硬是拖了我起床,陪他去小厨房用餐。
因着时间还早,府里静悄悄的没丝毫动静,我本想着该不会要我亲自动手,洗手作羹汤的时候,眼前已经到了小厨房门口。
里面竟然热气腾腾,烧麦的香味,扑鼻而来,我雀跃着往司徒陌身上扑了扑,“你是怎么知道我爱吃烧麦的?”
司徒陌抬手将我额前碎发拨开,“我问了你的丫鬟。”
原来是这样。
被人用心对着得滋味莫名甜蜜,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司徒陌劫后余生归来,从德胜门城墙根边听了两日两夜的厮杀归来,他似乎变了,我似乎也变了。
司徒陌早晨一向爱喝粥,白粥或肉粥,搭配几样咸菜,吃完再加一笼包子或两个玉米馒头,一上午就能抗住饿了。
我自小在江南县城长大,对粗粮面食不感兴趣,却独独钟爱烧麦,烧麦里的肉碎若是能掺上一些竹笋,更是清香扑鼻,吃得时候,蘸一口山西老醋,心情便能好上一整天。
司徒府里的大厨房不太做这些,刚来那两年,我不受宠,司徒陌正眼都没瞧过我一眼,我自然没资格来这小厨房单独做些吃食,待到后来,我生下了新唐,满月后,司徒陌便交代了管家,将我的一日三餐也移进了小厨房。
但我还是来得极少,因着每回来,都能碰上秋红和如意,小厨房的厨子对她二人的口味了如指掌,不用她们招呼,便能变戏法般变出一桌子她们爱吃的菜来。
在我这儿,却每回都要问上一嘴,“苏姨娘您今儿个想吃些什么?”
一来二去,我在如意嘲弄的眼神里败了兴致,大多数时间,还是去大厨房里随便对付口了事,偶尔馋虫爬进肚里,便说清了想吃的菜色,让柳红单独去小厨房端来。
端得最多的,便是这早晨的一笼烧麦。
我正胡思乱想间,小厨房的挂帘子被挑开,如意带着一身寒气,笼着袖子,走了进来。
进来时还带了些笑模样,看见我跟司徒陌并肩坐着安静用膳时,脸上顿时冻住了般,眉眼里都是怨恨,那怨恨一丝一毫都没分给司徒陌,全是冲着我来的。
我想起前年如意刚来府里的样子,我是在冬日里温暖的日头下第一次瞧见她的,我甚至还记得她那天的穿着。
因为那天的她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
可不过堪堪两年,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人,下巴两侧的腮肉耷拉下来,看谁都吊着眼角,除了司徒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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