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宴上酒喝的多了些,这会子有些头晕,替我叫小厨房送碗姜汤过来。”
乔茱无奈,只好应声是。
画面一转已是黑夜,太子妃寝殿内只点了一盏灯,女子坐在妆台前缓缓摘下耳坠、钗环。
“主子还在为今日之事闷闷不乐?”乔茱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戚铃兰’自嘲一笑,叹道:“若不是宴上烈酒壮人胆,恐怕我听不到这番狂妄言论。但仔细一想,她们说的也是实情。”
乔茱数次懊悔自己当时没跟在主子身边,眼下只知道主子听了些醉后狂言,却不知究竟听到了什么。
“那帮妇人究竟说什么了?”
‘戚铃兰’放下了最后一支金簪,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们说,太子殿下如今的身子越来不中用了,一到冬日连东宫的门都不敢出。若不是陛下念及与先皇后结发情深,顾着嫡子的名分,只怕早该厌弃他了。别看我如今是东宫太子妃风光无限,依着殿下的情况,白发人与黑发人谁先走都不一定,怕是熬不到母仪天下便要尝尝孤自守寡的苦……”
门外,陆之珩拢紧了厚重的披风,退回了台阶下。
南蕙刚进太子寝殿却扑了个空,这会匆忙追到后殿来,看见太子站在风雪里,心中大惊正要撑伞上前,便看着他踉踉跄跄往回跑了几步,月光下隐约看见他脸上神色有异,嘴角勾着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匆忙追上去,问道:“太子妃屋里还亮着灯,想来是还未歇下,殿下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外边风雪这样冷,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得了了。”
陆之珩充耳不闻,踩着地面上的积雪压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再推门回到寝殿,暖意扑面而来,脚下留了一串水印子。
“这便是我倾心爱慕的女人……”他低声喃喃,忽然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殿下!殿下快脱下披风烤烤火,奴婢去取汤药来!”
话音未落,她看见陆之珩一手捂住嘴又咳了两声,指缝间渗下丝丝猩红。
触目惊心。
…
屋里明明烧着炭火,温暖如晚春初夏,可戚铃兰却是手脚冰凉从梦中醒来,睁着眼睛紧盯着顶上的帐子,不知如何转身看身旁的男人。
如果梦境是真,她从来不知到那一日陆之珩去寻过她,更不知他在门外听见了她的半截话。
他必定没听到乔茱问的问题,也没听见她这话的开头是转述旁人的醉后狂言,只听着后半截的诛心之语,误会她至深……
难怪他这么厌恶她,难怪他后来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时隔一世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却打心眼里觉得委屈。
明明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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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一起就双双梦到对方视角的上一世?】
-完-
第41章
◎诊脉◎
同床也同梦,陆之珩与戚铃兰几乎是同时从梦中醒来,也是同样的不敢面对枕边人。
他难以相信前世就是为这可笑的误会耽误了十几年,上千个日夜为此隔阂疏远,仅仅是因为少听了几个字。
究竟是上天偏好戏弄人,还是他不该草率离去?如果当时他再愤怒一些,直接推门进去,得她解释一番,也不至于为一句误听之言错怨一生。
他错的太深。
他不敢想象,那时还年少的戚铃兰新婚不过短短三个月,便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丈夫的爱……她有多少委屈,又有多少怨恨?
陆之珩喉咙隐隐一阵干涩,在咳嗽出声之前起身坐在了榻边,穿上鞋后走到衣架旁取下大氅披在肩上,到外间倒了杯清水饮下。
下人守在屋外,隐约看见屋内人影晃动,南蕙率先上前推开了寝殿的门,还未来得及将热水端进来,陆之珩大步上前将人挡了出去。
“殿下……”南蕙一怔,神色稍显不解。
陆之珩一步迈出寝殿,轻轻拉上门才道:“别惊醒太子妃,让她多睡一会儿。”
戚铃兰已经起了,正坐在榻上看向门外,也听到了太子这番吩咐,心中五味杂陈。
她努力回忆前世新婚时,太子似乎短暂地对她有过体贴照顾,只是转瞬即逝,被埋藏在了记忆深处。她又在想,如果不是那荒谬的误会,上一世她与太子的夫妻情分会不会不一样?
但这一切仅仅是她的臆想,前世就是前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上天有意斧正前世的错误,让她回到这太初十七年……她真的就能放下过去、重新接受陆之珩吗?
戚铃兰心里没有答案,但至少往后和陆之珩朝夕相处时可以减轻几分膈应。
“乔茱。”
她估摸着陆之珩走远了,便对门外呼唤了一声。乔茱很快就应声推门进来,伺候主子洗漱起身。
…
太子的新婚假期结束了,每日还得去德政殿聆听圣训、学习政务。
戚铃兰在东宫倒是清闲,她无需侍奉婆母,也没有妾室挑弄是非,南蕙给她讲解了一下东宫的事务,无非是宫里有多少宫女多少太监,每年万寿、千秋、中秋、除夕要准备宫宴事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南蕙当她是刚进宫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颇有几分好为人师的意思时常多嘴教戚铃兰做事。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戚铃兰已经料理了十几年,早就得心应手了。
秋去冬来,年关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