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的第三天,路基本就通了,宋敏柔只要不做力气活,伤口倒是无碍,可以在他人的陪同下披着外衣,短暂的在外面活动了。
乌根达是土生土长的人,这个民族古老又神秘,比敖鲁古雅还要深。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却有自己的语言、文化、生活,一辈辈只靠口口相传。所以,传到这一代,那些古老的传承所剩无几了。上一次,宋敏柔到这里,被他们独特的文化,尤其是歌声吸引,对于拥有绝对音准的人,这里的民歌是天籁之音,每一个律动的音符都在宋敏柔的眼前跳跃,富有希望和活力,让她痴迷不已,时至今日,当刘子浩对宋敏柔谈起《文化之旅?探索古老部落》这档节目时,她异常的兴奋和激动,迫不及待的要来到这里,保留古老的精华。
宋敏柔最享受的时光,莫过于靠在帐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静静地聆听乌根达带领大家唱出深长幽远的曲调。那些音符仿佛能精华人的心灵,忘却烦恼,一片大草原、清澈的湖水就在眼前浮现。这和她们说的战斗民族截然不同。
“敏柔,看我们带回了什么?”打猎,放牧而归的乌根达提着小白兔,兴冲冲的看着宋敏柔。那个几年前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他记得族长老额吉说过,敏柔的身上带着神的气息,是需要大家保护和敬爱的远古之神。
宋敏柔接过小白兔,笑嘻嘻的抱在怀中,脚边的小狼急的打转转。容旭尧在一旁并不打扰,他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笑容了呢?如此的贪恋,就像鱼儿渴求水一样。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由远及近,边跑边唱着当地的语言,宋敏柔能理解出大致的意思。他的歌声就像他自己,传达出喜悦,传达出对这里的热爱,听者仿佛被一片片柔软的白云包围,充满温暖……
“阿密达”乌根达叫住了小男孩,招手示意他过来。
“阿爸,我来接大家了”小男孩穿着当地民族服饰,银白色厚厚的夹袄,脑后绑着两根胎发,跑起来,一甩一甩的。
“这是阿爸的易很度,汉语你叫姑姑”
“这是我的儿子,阿密达”乌根达介绍着宋敏柔和阿密达,老族长的思想开放,从她这一代就已经要求大家学习汉语,所以阿密达对汉语并不陌生,甚至比乌根达的汉语还要好。
阿密达仰着头看宋敏柔,小脸红扑扑的,一脸好奇。
“你好,阿密达”宋敏柔把兔子递给容旭尧,蹲下身抚摸孩子的头顶。阿密达的母亲在三年前去世,这种久违的温暖让他的回忆起阿妈,眼睛湿润润的,又有些害羞的叫了声“姑姑”。之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宋敏柔,身上还夸着和他年纪相符的弯刀。对外人一脸的严肃,用宋敏琪的话说就是拽拽的,酷酷的。
帐子里,大家对当地民俗去跟拍了,只有容旭尧,宋敏柔和阿密达三个人在。这几日,容旭尧什么也不说,也不干涉,对宋敏柔千依百顺,有时候会给宋敏柔回到过去的错觉,经常的,她忘记了前一阵的种种,与容旭尧躺在床上相拥,开着小玩笑,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突然醒过来,借着月光看清周围,不断的在清醒与迷糊中穿梭……
“阿密达,你前几日唱的歌,能再唱一次吗?”宋敏柔吃完药坐在床上,她想把这里的曲调记载,不再失传。
“嗯”阿密达,趴在床旁,哼起了曲调,那样的欢快,听着的人都露出了微笑和他一起开心。
容旭尧看着宋敏柔在本子上认真的涂涂改改,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他走过去凑近看,有音符有词“你在记录歌谱吗?”
“嗯,我想让它变为现实的东西,能真真实实的传承”宋敏柔依旧沉浸在音乐中,头都没抬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里?又怎么认识他们的?”这个问题容旭尧多次想问,又觉得时机不合适,不知道如何开口,今天算是个机会吧。
宋敏柔正在书写的笔一顿,扭头看向容旭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容旭尧讪讪的摸着鼻子是,生怕宋敏柔多想,好不容易恢复点的关系又变成剑拔弩张的状态。
“没有。我的外婆是这里的人,对我提起过,几年前来到这里一次”宋敏柔说的轻描淡写,并未提及事情的缘由和逃亡的过程。
容旭尧点点头,她不愿意多说,他不会问,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个原则。
“这里是东北部最古老而神秘的部落,自古就是善战的民族,虽然建国后都统一归政府管理,但是这里的人仍然保留过去的生活习惯,称呼,甚至政治色彩。一路走过来的已经建设好的旗或者政府下的人民,都有政治势力或者地位较大的家族是归这个部落管理的,总共算下来,整个地区包括邻国的部落都归这里统领吧,他们不与外界相通,又掌握着外界的情况,学习文化,不断改造,进步……你不觉的很奇怪吗?”
宋敏柔转过身,兴奋的对容旭尧说“外婆,阿哥他们是部落里的嫡系,几乎每个人都会汉语,但又不被允许从事外面的工作或者迁徙到外面生活,这里的族规大于法律,就连政府都畏惧三分。还听老额吉说过,我外婆这一支是成吉思汗部落的嫡系子孙,每一代的族长都是女性。前几年的到来,我有幸参加过部族的聚会,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家族参与,古老的阵仗,古老的仪式,用号令千军万马来形容老额吉也不为过了……”
“你会留在这里吗?”容旭尧并不了解这个民族,也没有兴趣深入了解,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宋敏柔,所以,他的注意力,在听到女性族长这个词时就深深的被吸引住了,他所关心的是宋敏柔的未来以及她的决定。
“啊?”宋敏柔很意外这个问题,转念一想,“噗嗤”的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恐怕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容旭尧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和她一起整理阿密达唱的几首歌曲。
“姑姑,前面有活佛,他会唱歌,会马头琴,会很多故事”阿密达非常喜欢和宋敏柔在一起,就像和自己的额吉在一起,那么温暖,那么舒心。所以,只要宋敏柔高兴,感兴趣的事情,阿密达都会极力的去做到。
“前面?在哪里?是大胡子活佛吗?”宋敏柔一听有活佛就坐不住了,她不确定是不是几年前那位救了自己,又给自己讲给多道理,指点迷津的游僧。
“是是,就是他,巴特尔活佛”阿密达兴奋地手舞足蹈,他所学习的汉语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表达能力了。
同样,处于兴奋中的宋敏柔也开心的搂住阿密达,亲了亲他的脸蛋,“那宝贝等等姑姑,我换好衣服,一起去找活佛好不好?”
阿密达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害羞的浮现红扑扑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