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嘱咐,丁汉白抱纪慎语回小院,廊下危险,坐在石凳上。怀里满当当的一团,拍一下,说:“怎么睡那么死?门都叫我踹坏了。”说着朝被子里一摸,滚烫,打着寒颤,“发烧了怎么不说?!”
他将纪慎语裹好搁在石桌上,也不管还震不震了,回屋一趟折腾出热水和药片。喂下去,低头抵着纪慎语额头试温度,没那么快退烧,他这叫趁虚而入。
“幸亏咱们这儿不是震源。”丁汉白说。
纪慎语舌尖顶着上颚,地震发生时丁汉白哪知道是否虚惊一场,但却选择救他,他明白。再狠不下心说划清界限的话,道一句谢,垂首打起瞌睡。
下过雨的大冬天,室外冷得够呛,丁汉白只穿着睡衣睡裤立于瑟瑟风中。过去一会儿,面前裹紧的棉被一点点松动,闪条缝儿,探出一截手指。
他喉头发紧:“干什么?”
纪慎语说:“我怕你冻着。”
丁汉白凑上去,眼瞅着那条缝儿豁大,迎接他,连着被中发烫发软的身体。他抱住,一只手在外搂着被子,一只手在内胡作非为。腰,背,沿着脊柱摸到后心,他卡在纪慎语腿间,在天灾之下感叹祸福相依。
纪慎语不堪忍耐:“别摸了……起开。”
丁汉白说:“不是你怕我冻着么?就让我摸摸呗,不怕我再憋着?”他这么说着,却一步退开,南屋北屋跑进跑出,折腾出过夜的东西。
一张吊床,绑在两棵树之间,棉被铺一条搭一条,齐活儿。丁汉白将纪慎语抱上去,晃晃悠悠,纪慎语爬出来抓他,他脱鞋一翻,晃得更加激烈。
并肩躺不下,侧躺又不平衡,丁汉白仰面抱着纪慎语,等于盖了条人肉暖被。而纪慎语枕着他的肩,不吭声,乖乖地退烧。他坏嘛,有意无意地碰这儿碰那儿,连屁股都蹭了几个来回。
安稳到天亮,一大家子人困顿非常,就丁汉白生龙活虎。尽早赶去玉销记,老板伙计一同检查料库,好在上着防震措施,没有发生损坏。
丁延寿摊开报纸:“这地震局净马后炮,也不知道还闹不闹动静。”
伙计说:“咱这临街的店铺好跑,就是柜台上的物件儿比较危险。”
丁延寿应:“灾祸面前顾不上身外之物了,能跑就行,最怕人多的大楼,要么跑不及,要么人挤人发生踩踏。”
丁汉白旁听半天,猛地立起来,揣上车钥匙就撤。学校人口集中,要是真再震起来,那一教学楼的学生怎么跑?纪慎语生着病,肯定早早被压死!
六中锁着大门,丁汉白到了之后就在车上等着,趴方向盘眯一觉,睡醒又去小卖部里坐着。他喝汽水,吃面包,喝完吃完伸个懒腰,问老板打不打扑克?
“我输了给钱,你输了给东西。”
一下午平安度过,丁汉白玩儿得投入,俨然忘记地震的惶恐。五点一到,校门口开闸泄洪,他攥着牌张望,锁定纪慎语慢悠悠的身影。
纪慎语先瞧见门口的汽车,再抬头对上丁汉白。丁汉白问他:“提前放学了?”
他答:“嗯,因为地震,学校还要提前期末考试。”
丁汉白拎着一袋子零食,不提自己守候一天,先显摆:“赢的,拿着吃吧。”路上,纪慎语在旁边嚼麦丽素,致使他想起自己还饿着,“打开饼干,喂我。”
纪慎语照做,只当喂猪,喂了一路,掉的饼干屑哪哪都是。
总算到家,一整天的风平浪静能安抚人心,其他人聚在客厅恢复如常。他们回小院,被褥还堆在吊床上,丁汉白说:“跟干了什么没收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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