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回巢穴后,咬牙切齿,诅咒这个老对头还没几句,对方就成了冥皇,更展现出更胜前辈的无上神通,阎罗阴蛟的咒骂顿时失声,晓得自己不光是后头复仇无望,还要大祸临头,若非知道小白身成冥皇后,恐怕是一步不得出冥府,它肯定会不管不顾,立刻就抛下老巢,找个隐密所在躲起,一世不出。
而鬼界诸多万古,都等着看阎罗阴蛟的好戏。先前那一战中,小白几乎是不顾自身伤损,逮着阎罗阴蛟一昧狠打,就算其他万古不知道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恩怨,也都看得出这两者间苦大仇深,现在一方登临永恒,就算往后一步不能出冥府,可若真心要找麻烦、斩草除根,也有大把手段。
……别的不说,光是跑去太一那边发个追杀令,重酬悬赏,考虑到阎罗阴蛟如今的状态,肯定有大把万古愿意接单,跑来暗杀,事成后去冥府领赏。
……前任冥皇是非常正统的太初神灵,性情冷漠,不涉外事,不会干得这么出格,但新上任的这一位,根本就是脸皮不要,尊严丢掉,没什么事情他干不出的,以其堂堂永恒之尊,真想找谁的晦气,肯定能让对方痛苦到想死。
所以各方都在等着看,小白什么时候去找阎罗阴蛟的麻烦,斩草除根,这可是鬼界的美德,而且说不定还能趁机捞点残羹剩菜,补一补之前的损失。
不过,抱持这种幸灾乐祸心情的鬼界万古,这一次注定是要失望了,小白压根无心搭理阎罗阴蛟,也没兴趣找一头丧家之犬的晦气,更重要的是,早在一击打碎阎罗阴蛟法身时,后着就已经伏下,哪里还用自己再多费手脚?
那场战斗之前,阎罗阴蛟为求必胜,疯狂吸纳万鬼愿力为用,将自己强行提升到九重天阶,已经超过了它本身的根基所能承受的范畴,随着当众惨败,法身崩碎,追随者的信心动摇,庞大愿力立即反噬!
绵延千万里的残破蛟身,横趴在冥土灵地之上,犹如起伏的山峦,看似壮阔无比,却是骨肉残破,更不住缭绕着黑气,直冲云霄之上。
若是平常时候,以堂堂万古之能,阎罗阴蛟纵使被击碎半身,也能在几日内重组法身,先强行镇住伤势,一时战力不减,然后花上几万年的时间去慢慢疗养,但在愿力反噬下,让它使尽各种神通,变化各种通天鬼术,都无法重组法身。
无穷愿力,化为滔滔业海,将阎罗阴蛟绵延千万里的巨大法身都吞没,数以千亿计的惨白尸蛆,为业力所化,钻肉、穿骨、吸髓,强如万古,也无法以本身力量驱除,这些源于自身业力的尸蛆,介乎虚实之间,能够让宿主的力量无效化,即便强行引入外力杀灭,也是灭掉一批,又生出更多的数量,还会伤损自身,当真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自身业障,非任何外力、神通可除,唯自身能解……
哪怕亿万里外,阎罗阴蛟的惨烈哀号声,都清晰可闻,令人心惊胆颤,光是听着声音,就可以感受那份撕心裂肺的痛……
痛苦、业障,剐身刻骨,更化成一股浓得散不开的黑烟,直冲九天之上,让这处冥土灵地被业毒沾染,渐渐堕化,内中栖息的无数鬼物,也都迷乱神识,相互撕咬、拚杀,清楚地让整个鬼界都看到,愿力崩溃到底是怎样的下场,先前一个个被不死会模式吸引,从中尝到添头的万古巨头,此刻都感到一股凉意以及庆幸……
……要是之前学的早,做的大,如今倒霉的这个,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愿力之法虽是三千大道其一,修行甚速,又几乎不受什么天劫,但有利自有弊,代价就是根基虚浮,如梦似幻,一旦道基崩溃,愿力反噬,所受之祸也远非其他法门能比。”
太一空间之内,无穷星海之间,一张冰冷的青石长桌,两名与会者正面对面而坐,七色彩光环绕、怒角峥嵘覆面的魔主,一派从容,丝毫不见刚刚受到万古未有的创伤的窘迫,正透过投影,欣赏着阎罗阴蛟的惨况。
“鬼、魔是天地怨气与欲望之所聚,行愿力大道,提升速度更要胜过其他各界百倍,可若出事,自然也比其他各界要惨得多,阎罗阴蛟有此下场,是为咎由自取。”
魔主悠然道:“只顾利益,不管风险,以为自己永远是不会失败的那个,这样的案例纵能一时得意,也绝对走不了长远,道友想必对此深有体会。”
在长桌的对面,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布衣袍,没有半点强人气势,无论放到哪里,都毫不惹眼,甚至让人记不清特征,正拿着一小杯热茶,缓缓入口,虽然衣袍上染着血污,看来有些狼狈,显然之前才经历过一场苦战,勉强脱身,可他意态悠闲,不光对身上血污视而不见,就连魔主的话都像是没听到。
一杯饮尽,中年男子才淡然开口道:“这句话,足堪作为你我的最佳警示,但一直强调风险,遇事却裹足不前,最终也只是一事无成……冥府之事,想必你筹谋已久,埋下诸多伏笔,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万古隐忍,最后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