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掴,少女雪白的脸颊上,出现红手印,嘴角血线滴落,霸天妖尊的掌劲奇重,如果不是先握着对方的手,这一巴掌肯定打得司马冰心飞出去。
忽然挨了这一下,司马冰心被打懵,稍微回神后,司马家的倔强性子发作,不管什么妖尊不妖尊,仰抬起下巴,怒瞪青肤巨汉,“你凭什么打我?”
“凭妳的愚蠢,凭妳的无知!凭我的有眼无珠,我以为妳是个聪明人,结果发现妳蠢得可以!”
温去病道:“不自量力的事,妳反覆干,以为可以不用付出代价的吗?面对强过妳的敌手,妳不绷紧神经,放低姿态,把握每一个可能杀敌的机会,只是这么儿戏挑衅,像个屁孩一样上窜下跳,妳凭的是什么?动不动就豁命出去换本?妳把自己的价值,就看得那么低吗?妳就没有勇气,留着自己,将来为自己的种族创造更大价值?”
一边说,手上随之加劲,司马冰心被捏住的腕骨,喀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司马冰心自知没法挣脱,也不抵抗,冰雪般的冷眸,仿佛要喷出火来,沉默地直视着青肤巨汉。
就在腕骨即将碎断的前一秒,司马冰心周身红芒闪动,血魔甲护主发动,化光罩住司马冰心,挡住了施劲。
血魔甲的发动,原就在温去病的估算中,他藉此下台,佯怒哼一声,松开了手,“就算有天赋霸气护体,也不够格成为妳耍白痴的资本。”
……更何况,妳根本没有啊!
话出口,温去病有些懊悔,这丫头似乎是真以为有天赋霸气在身,这才自命不凡,横冲直撞,干出一堆鲁莽事来,自己如果要她清醒,是不是该据实相告,把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戳破比较好?
“……我没打算要对付你们……”
温去病思索中,司马冰心忽然开口,冷冷抛出话来,却让温去病一怔,“妳不想对付我们,偷偷来此搞这些东西是干什么?妳总不会说,自己一时兴起,在这里随手涂鸦吧?”
“那是因为……”
司马冰心欲言又止,似乎非常难以说出口,特别是被对方这么瞪着,怒气上涌,真是宁愿被他几巴掌打死,都不想做半点解释。
然而,想起之前战斗时,被他搂在怀里保护,那种温暖的感受,心又硬不起来,咬了咬牙,这才缓缓道:“我……想……送他们一程……”
“送他们?他们?”
没头没脑,温去病也一时糊涂了,但看得出来,这丫头不是撒谎,每当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她就不可能说谎话,因为本质上,她其实是个高傲到不屑说谎的女孩子。
“……在战场上,他们……很多都为了掩护我,战死了……我是人族,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也不是圣女,但他们不晓得,还是为了掩护我而死了,我……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断断续续,司马冰心说得不快,语气也尽量表现得平静,但边说着,泪水就从眼眶滚落下来。
那里头,一半是出于伤心,还有一半,是被冤枉的愤怒、委屈,还有莫名屈服后,对自身软弱的气恼……
太过复杂的情感,温去病也未能全懂,但听了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看了看周围,道:“妳在悼念那些妖王?妳想替他们……超渡?”
大规模战争之后,怨念郁结,兵凶煞气缭绕,化凡土为绝凶处,可能绵延千载、万年,甚至永恒,无数亡灵被困当中,永难超脱。
这情况在人族很常见,在妖界更是如此,不管生前是什么妖王,有多了得,死后也就是孤魂一缕,承受多番苦楚。
道门有洗涤战场怨气,镇压怨魂之法,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后遗症颇多,真要说净化亡灵,再入轮回,始终还是佛门最有手段,只是以往主世界的佛门传承残缺,僧侣们念经消解亡魂怨气,效果不彰,需时日久。
这个问题,在自己取经传道后,已经有了大改变,如今的主世界佛门,以金刚寺为首,已经有了诸般佛门所应有的手段,超渡亡魂入轮回,不在话下,可是,司马冰心不可能会,而她所用的手段……
“……琼华生前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她怜悯妖族亡魂悲苦,又没有佛门传承,一直想找出方法,解除亡灵的束缚,送他们入冥府……”
司马冰心缓缓说着,温去病可以想像个中情况,青水之战两万年,琼华创立赤武军,不晓得有多少部下、朋友丧命,死后化为无主孤魂,风吹日晒如酷刑,何其凄凉?会有点想法,很正常。
但……超渡之事,包含佛门对灵魂、轮回的所有理解,永恒者创道在先,不知多少万古存在、大能的智能倾注,哪是一个全无传承的妖族圣女,能够凭空创出的?
温去病刚笑了一下,瞥见地上符文,表情一变,“地上的这些是……”
“琼华和夺颜一起研究了很久,有了一些结果,本来快要成功了,可琼华却出事了,我想用自己知道的部分,帮他们补完……”
司马冰心低声道:“我以为很简单的,可是……就是很难,我一直想啊想的,却连琼华本来想好的部分都开始忘了,我拼命想,但……就想不起来,我……一点用都没有……”
语到后头,重新带上了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