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嫂子给你的信,她说本来要为你殉情,可你让她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只能先苟且偷生。待以后孩子们长大,她自会来寻你。”
“这个傻女人,你帮我转告她,让她好好活下去。她也是个苦命人,这辈子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当初我遇上她,本来说要好好照顾她,可谁料也只生活十年不到就要分别了。”
王薄捧着那信,一字一字的读,读到后来掩面叹息。
英雄泪流,让人看的不免唏嘘。
“好了,信我也收到了,我知道她们现在很好,你是个守信用讲义气之人,我没有看错你,她们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了。”
说着,王薄说,“有纸笔吗,我想给就京娘留封信。”
“有的。”
罗成叫来西门,“取纸笔来。”
王薄写了封很简短的信,罗成也看着写的,只是对京娘和孩子的一些关怀的话,并无其它。
“喝酒。”王薄又端起碗。
两人又喝了会,罗成已经半醉了。
“我要走了,今日一别,再无相逢。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京娘她们。士诚,我无以为报,临别之际,就送你一样东西。”
王薄让罗成凑过去,他凑到罗成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
“区区一点馈赠,还请收下。”
再端起碗酒一饮而尽,王薄摔了碗,然后仰天唱着一首歌。歌声浑厚,歌词很悲凉,似乎是一首军中的战歌。
歌唱完,王薄冲远处的贾务本道,“该上路了!”
站在原地,罗成目送着囚车越走越远。
王薄一直在唱着那首歌,反复的唱,唱的很是悲凉。
或许这个曾经的打铁学徒,历经几十年后,终于走到了尽头,临死之际,有诸多的感悟吧。
阚棱看着空空的酒坛,“二十千新丰酒,还搭好几千的下酒菜,义父你对他太好了,他想杀你呢。”
罗成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你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走吧,我们也回。”
回去之后,罗成就蒙头大睡。
一直睡了大半天才醒。
郡丞张须陀派人来叫他几回,见他醉着,便又回去。
“说了是何事吗?”罗成问帮他打水的阚棱。
“不知。”
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赶到张须陀处,却见他的营帐正在收拾。
“听说你去送王薄,还把自己喝醉了?”张须陀问。
“嗯,觉得王薄有些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大好的局面让他弄至如今地步,这都是他自己作死。你虽然和王薄出身差不多,但你别学他,你还有大把好前程。”
“郡丞这是要走了?”
“嗯,王薄已经拿下,山里的贼匪如今也是鸟兽散,没必要再维持这么大阵仗了,钱粮消耗太大。总的来说,这次大扫荡,虽然暴露了很多问题,郡兵乡团训练不足,配合没默契,可还算可以,战果也很丰富。”
“接下来,各县的乡团会先撤回,然后各县的郡兵营也都撤返驻地,我会留郡城的一两营郡兵负责扫尾,各县的郡兵只要各守本县就行。”
“我们也要撤回吗?”
张须陀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剿匪既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那么你这个先锋自然也就圆满完成任务了。出来这么久,也辛苦了,带着你的弟兄们回章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