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马上应了,萧延憋屈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领了命。
萧穆再对佟穗、萧涉道:“你们继续随我守上东门。”
佟穗点头,萧涉意识到自己跟三哥四哥一样都没了立大功的机会, 失望归失望,鉴于三哥四哥都挨了老爷子的瞪, 他也不敢跳脚。
萧穆继续道:“萧缜,你率文功、孙典、齐云、佟贵、长安长顺立即去永通门, 记住,杀敌便可,不得扰民不得争功,尤其是到了皇城那边,最多在外围杀敌,不可踏进内城半步。这不算军令,我也没有资格阻拦你们去抢大功,我只能说,不遵守我此言者,事后可直接去大将军那里邀功,不必再来见我。”
萧缜等卫县儿郎当然要听老爷子的,齐云算是唯一的外人,但他同样毫不犹豫地跟着其他儿郎一起应了。
从朔州到洛城,他这一路都跟着老爷子,对老爷子早已心服口服。
这时,鲁恭派来的传讯兵才刚刚快马赶到。
萧穆:“去吧!”
众将领立即带兵出发了,上东门外只剩萧穆等五千兵马。
萧涉忍不住问:“祖父,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城?我肯定听您的话不去抢功,难道您还信不过我?”
他又不是三哥那脾气。
萧穆笑笑,看向旁边的孙媳妇:“阿满可知道缘故?”
佟穗:“祖父是觉得,咱们萧家一门立下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不差今晚这一点,与其继续争功引人嫉恨,不如让给别人,所以让三弟四弟五弟守城门拦逃兵。”
萧穆欣慰地点头。
萧涉:“那为何让二哥进城?”
萧穆:“你二哥身上的功劳比你们一帮兄弟加起来的都多,再多一点不会增辉,少一点也不会减辉,但他是咱们右路军的副将,攻城大事他都不去,旁人该要多想了,误会咱们萧家祖孙留在外面是别有居心。”
萧涉眨眨眼睛,最后挠挠脑袋,干脆不想了。
洛城之内。
除了留守四万兵力驻守八处城门,十余万的大军都冲了进去,其中五万兵力从里面攻占城门清剿不肯投降的守军,一万兵力去围困众奸臣的家宅府邸,最后四万兵力全部杀向了位于洛城西北角的皇城。
窦国舅与他身边的五千亲军就在这里。
他们宁死不降,可宫里还住着一群太监宫女,皇城一圈的大门小门太多了,有怕死的太监随便打开一扇门,就放了冯籍、鲁恭、范钊等将军进来。至于韩宗平,他被两个先生劝着留在了城外,理由是夜里暗箭难防,在此关键时刻,韩宗平不可以身犯险,以免群龙无首反倒给了窦国舅可乘之机。
“两位将军,你们捉拿这奸臣,我去保护皇上!”
范钊将窦国舅交给两位大将,提着刀带上一万兵马气势汹汹地朝皇宫里面赶去。
宫殿重重,将士们逐间逐间地搜查,宫女太监后妃全部勒令跪去外面,胆敢反抗的一律斩杀。
很快,范钊在西宫找到了被五百禁卫守着的窦皇后,窦皇后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似乎正在睡觉的孩子。
三旬年纪的窦皇后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为了配合窦国舅“老皇帝才被韩宗平气死”的荒谬谎言,今晚的窦皇后一身素服,乌黑浓密的发髻间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窦皇后没有亲哥哥那么大的野心,或许因为掌权的国舅哥哥享受了其他嫔妃无法企及的尊贵,或许仗着国舅哥哥收拾了一些跟她对着干的后宫女人,或许也因为自己一直无子而加害了别的受孕妃嫔,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完全依靠哥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此时,窦皇后躲在五百禁卫之后,对上一身是血的范钊,她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却只能勉强撑起皇后的威仪,呵斥范钊道:“大胆!我怀中抱着的是乃是天子,他韩宗平口口声声要匡扶幼主,尔等持刀进宫又意欲何为,还不给我退下!”
范钊笑笑,抬手抹去脸上滚落的不知来自何人的血,对身后一排小兵道:“不能对皇后、幼主不敬,先将这些奸臣走狗杀了!”
“是!”
不消片刻,那五百个禁卫便成了五百具尸首,喊杀声惊醒了窦皇后怀中的小皇帝,小皇帝四处看看,嚎啕大哭起来。
范钊皱皱眉,再对手下道:“惊到幼主了,你们赶紧把这些走狗拉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一群虎狼之兵迅速拖走了那些尸体。
内殿之中,只剩范钊与窦皇后母子,以及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
范钊一手提刀,一手伸向窦皇后:“把幼主给我。”
窦皇后哪里敢给,给了,她手里便没了筹码,这人就敢一刀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着,直到被范钊逼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范钊伸手去抢小皇帝。
窦皇后死死抱着孩子不松手。
范钊改去抓小皇帝的脖子,窦皇后以为他要抓小皇帝的肩膀,下意识地往上抬手,结果手居然被范钊攥住,再被范钊带着捂住了小皇帝的口鼻。
窦皇后惊惧地看向范钊。
范钊眼中一片嘲讽,嘴上道:“快把幼主给我,不然我动手了!”
窦皇后哭着摇头。
范钊用他宽阔的身躯严严密密地挡住窦皇后,继续道:“你个毒妇,竟是宁可让幼主为你陪葬也不肯松手吗?”
窦皇后哭着说没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被范钊按得死死。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瞬,范钊终于退开了。
跪在旁边的太监宫女们又怕又好奇地悄悄抬头,就见窦皇后抱着小皇帝跌坐在地上,随着这一跌,小皇帝从窦皇后的臂弯滚落下来,倒在地上。这么大的孩子,早就会哭会闹了,可小皇帝居然一动不动,那脸色……
范钊突然发出一声暴喝:“毒妇,你竟真敢下此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