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崩溃大哭。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程二太太路氏直接两眼一翻厥了过去。得亏她跟前伺候的丫鬟警觉, 顺势扶住了她,不然搞不好还能发生进阶版本的惨剧。
程二老爷既想亲眼看看儿子手里的信, 又担心妻子, 犹豫了一瞬后, 他还是转向了他妻子, 边伸手扶住边大喊着唤大夫。
倒是年岁最小的程三少爷扑过去抢走了他亲哥手里的短笺,只看了一眼,他就哇啦哇啦的哭开了。
一时间, 程府正堂里传来了各种哭声,就连略晚一步赶到的程大少爷,在得知真相后, 也站在靠门边的位置, 迎风流泪:“天妒英才啊,这可真是天妒英才!”
直到管家唤来了大夫, 正堂里仍然是哭声一片。唬得大夫还以为是不得了的病症,一把脉才知道是受了刺激晕厥的, 但情况也不是那么糟,反正人是没事儿的。
等众人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了心情后,程大老爷表示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头,怎么着也得派人将尸骨迎回来, 葬到路家的祖坟里去。
有个章程就好办了, 程家大房父子俩有商有量的说着事儿,程表哥也总算是哭够了,想起还有一封信未看, 顺手拿过来撕开一看……
噢!原来是个误会啊!
可怜路谦忙活了一通,不光是在得知乌龙事件的第一时间就跟南北商行借了笔墨写了信澄清,紧赶慢赶的去了驿站,还额外说了一车的好话,又给驿站的卒子塞了茶水钱,盼的就是能尽快将信送到。
结果,两封信倒是一前一后的送至了金陵城,但因为程府也不是见天的往那头去的,却是同一时间到达了程府。
多好的结果呢!
没屁用!
怪只怪程表哥那个二愣子!
在最初,路谦得知闹了乌龙事件后,他可慌了。就觉得吧,一顿打肯定是逃不掉的。
事实上他想多了,隔着这么远,就算他想挨打,也得够得着他啊!但换个角度想想,这顿打还是可以有的,譬如让近在眼前的程表哥代为承受。
是的,程表哥挨打了。
当他看到路谦写的那封澄清信后,立马高声的嚷嚷出来:“谦哥儿没事儿!弄错了啊,是弄错了!谦哥儿啥事儿都没有,他是被上峰叫去宫中了。哇!他居然还去过皇宫……”
话音未落,巴掌先至。
程二老爷气死了,伸手就一巴掌糊在了儿子的后脑勺上。他本来还想再来第二下的,架不住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路氏乍然得到巨大的惊喜,一悲一喜,她又厥过去了。
“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这可真是悲喜交加啊!
程表哥才不在乎挨打,他从小挨的打还少吗?反正他爹总不能真的打死他。这会儿,他只沉浸在狂喜之中,返身搂着他弟,大喊大叫道:“谦哥儿没事啊!哈哈哈哈哈没事儿!”
他弟差点儿被他勒死。
再看程家大房父子……
五味陈杂,满脸扭曲,似喜似悲,表情失控。
反正就那么一回事儿吧,毕竟路谦身上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乌龙事件了,总感觉他就算发生再神奇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程大少爷还是特地拿过信件,认真的看了一遍:“这字看着跟他原先写的有些差别啊!”
程表哥瞅了一眼信纸,寻思道:“可能是写得太匆忙了?也是,前头那信也太吓人了,差点儿没吓死我。”
行叭,这也勉强算是个理由。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从京城送来的第三封信姗姗来迟,差不多半个月后,程家人就收到了。
这次其实不能说是信,而是一个木匣子。程表哥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结果被他爹一巴掌拍到了旁边:“你给老纸边儿玩去!”
开了木匣子,最上面搁的就是信件,拿了信才发现底下是好几本装订粗糙的书籍。
尽管程二老爷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但看个信件还是没问题的,他直接拆开就念。
这一念,可不得了了。
娘哟,谦哥儿可真能耐啊!
听听!才半年光景,这就升官了,还是一口气跨了两阶。
别看从七品跟从六品好像没啥区别,可事实上,蔚县的县太爷也不过是个正七品。这一下子,路谦的官职可就比县太爷高了,回头他要是回老家来,县太爷都得给他行礼了。
其实,程二老爷还是不够明白官场上的事儿。莫说路谦如今已经升官了,就算没升官之前,堂堂翰林官,总是未入品的庶吉士,那也不是区区县令能够比的。
但那不重要了,程二老爷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头带着媳妇儿子一起去给老丈人他们上个坟,给他们讲讲路谦出息了的事儿。
仔细算算,最近这一年来,上坟的频率还是蛮高的。去年九月,路谦乡试中举后,程家二房当然还有路谦本人就去过的。再就是今年路谦被博学宏词科取中后,程二老爷又携妻带子的去过一趟。
然后就是这一回了。
去!当然要去!
烧个纸上个香,让老丈人他们保佑路谦这个出息孙儿的同时,也能顺便保佑一下程家这两个愚蠢的外孙。
想起自家这两个儿子,程二老爷就特别苦。起码大侄儿是中了秀才的,他家大儿子蠢得哟,那简直就跟他如出一撤。小儿子如今还看不出来什么,可正是因为看不出来才更烦人呢,眼瞅着今年也有十一岁了,读书上头完全没看出天赋来,莫不是又要步了亲爹亲哥的后尘了?
转个身,程二老爷就去寻了小儿子,揪着他的耳朵好一通骂:“人都说生女儿像姑,生儿子像舅。你说你哥随着你爹我,那你为啥不像你那死去的舅舅?你舅舅啊……反正你给我记住,像你表哥学习,别学你那蠢货亲哥!”
程三少爷一脸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