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潇笑眯眯道:“没关系啊,你送我这个香囊就很好了。”
阿竹更尴尬了,半晌才道:“这个…是送给阿叶的……”
闻言,晏潇愣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他低头仔细看了看香囊,那上面左下角处绣着一个“叶”字。
阿竹满脸通红,道:“潇哥哥,你帮我转交给阿叶吧。我…我…”她十分害羞,像是再也说不下去,转身跑了。
晏潇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将手中香囊越握越紧。他心中那点喜爱之情还没机会说出口,就已再没有说的必要了。
良久,他回过神来,只觉得手中香囊是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立马扔到苏子叶脸上。晏潇拔腿向库房跑去,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晏馆主道:“阿叶,不如我收你做义子吧。”
这句话直接将晏潇定在原地,他脸色煞白,再无力将门推开。
只听苏子叶在屋内道:“晏馆主…我不能,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父亲在我心中十分重要,我真的没办法再…”
晏馆主温声打断他道:“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孤儿,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才会流落街头,不曾想阿叶心中有位慈父。”
苏子叶良久才开口道:“晏馆主,您对我极好,我不愿瞒您…其实我是凤阳门的少主。”
晏潇听后,心中一惊,他们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对江湖事也算有了解,前段时间凤阳门少主叛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竟没想到,父亲收留的小乞丐,就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少主,他心中对苏子叶更是讨厌了几分。
晏馆主却道:“原来阿叶是武林中人。我还想将来把医馆交于你和潇儿一起打理,现在看来,你肯定是看不上了。”
苏子叶连忙道:“没有,晏馆主对我来说很重要,您收留我又教我医道,在我心里,已经把医馆视为我的另一个家了。”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但是晏潇已经听不下去了。那句把医馆交于他们一起打理,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子叶的优秀,阿竹对他的喜爱和晏馆主的器重,彻底在晏潇心里生了根,他对苏子叶的厌恶到了极点。
顾仙棕感受着他的情感,多少有些能理解他。本来他无忧无虑,在小镇里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人才,却因为苏子叶的突然出现,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分去了一半,甚至抢了一些他所没有的,他又怎么可能不讨厌苏子叶呢。对于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不生怨恨,更何况晏潇现在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从这日起,晏潇开始不断冷言冷语地讥讽着苏子叶,将心中厌恶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苏子叶自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便不自觉地避着他。
某一日傍晚,苏子叶在药材库整理着药材,晏潇突然冲了进来,见到他后愣了一下,冷声问道:“我爹呢?”
苏子叶没抬眼,淡声道:“晏馆主配完药方,有些累了,在下面的小屋里睡下了。”
药材库下面的小屋是专门用来给晏馆主休息的,所以在建的时候特意多加了层砖瓦,隔音效果很好。
苏子叶避着晏潇有段时间了,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单独相处过了,晏潇好不容易逮住今天这种机会,就想把话和苏子叶说清楚。
晏潇阴冷道:“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医馆,再也不许回来!”
苏子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听你的?”
晏潇走到他身前,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要不想我说出去,就快滚!”
闻言,苏子叶心里一惊,面色也冷下来,道:“我只听晏馆主的,如果他让我走,我就走。”
晏潇道:“你骗得了我爹,可骗不了我!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苏子叶这会儿毕竟也还是个孩子,他知道近日来武林上是怎么说他的,可他明明不是那种人。被冤枉,被误解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心中的怒气也上来了,道:“我不是那种人,你少胡说!”
晏潇笑了,“你不是哪种人?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猪狗不如?”
苏子叶怒道:“闭嘴!”
晏潇才不管他,继续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连自己的爹都打,还不让我说啊!”
苏子叶一把拉住他的衣领,道:“胡说!我…我才没有!”
晏潇握住他拉过来的手,“你心虚什么啊!看来是真的了,你居然真的打伤了自己的爹!果真是个白眼狼!”
这件事在苏子叶心里是根刺儿,现在被晏潇挑起来,心中怒火更甚,拉住他的手也不自觉用力,道:“那是个意外!”
晏潇则继续骂道:“白眼狼!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两人就这样互相拉扯着,渐渐扭打在一起。苏子叶没用招式,纯粹与他拳脚相接,不一会儿药材库就被弄得乱七八糟,两人也从屋内打到屋外,又从屋外打到外堂。二人均是鼻青脸肿,身上挂了彩。
突然,有人大喊道:“失火了!库房失火了!”
晏潇与苏子叶瞬间回神,连忙跑到药材库前,这时火势已经烧了起来。二人都是又惊又慌,跟在人群里一起救火。突然,苏子叶脸色发白,喃喃道:“晏馆主…晏馆主还在下面…”
晏潇一怔,将水盆扔在地上,快步向房间内冲去,喊道:“爹!爹!!”
然而他还没跑两步,就被前来救火的人一把按在地上。晏潇不管不顾地扭着身体,撕心裂肺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爹还在里面!!!”
……
大火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被熄灭,一具烧焦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晏潇与苏子叶呆呆地坐在地上,两人脸上都带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