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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写点美好的》
我写了很多东西,写过很多东西。也很喜欢写东西。但我写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很美好,常常带着血腥,笑话,还有我个人的恶趣味。
我忽然想,我能不能写一些美好的?一些纯粹美好的,只有美好。而不是在那种在一个小女孩满心期待圣诞老人在熟睡的深夜里出现给她带来一份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礼物时,突然窜到她天真的小脸蛋面前,大喝:没有他妈的圣诞老人!
我认为我可以写一些美好的。只要艰难地克服敲打键盘拼出那些能够组成甜蜜和快乐的字时不断涌出来的别扭感和反胃感,还有忍不住一直笑的嘴角是嘲笑。
所以我决定写一些美好。一点片段也好,不需要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美好,否则实在是太勉强自己了。
所以我这么写下来,写一个暗恋吧,青春期的孩子青涩的美好暗恋,不带着性的肮脏意味的暗恋。描写一个男孩眼中的女孩或者女孩眼中的女孩,男孩眼中的男孩,但是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些刻意,禁忌的附加会让一个本来普通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一层魅力。但魅力不是属于普通本身的。
就这么写:
他是在一次家庭聚会的野餐里见到她的。那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金色照在青葱的矮矮的柔软的草上面。他们选择了一块被大榕树繁荣的枝叶遮挡的阴阴的凉爽草地,在上面铺了野餐布,放上餐篮子,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面包,一些火腿片,奶酪,酸黄瓜,大人喝的啤酒,和孩子的果汁汽水。
她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他怎么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爽朗的笑声,咯咯的,像铃铛碰撞在一块的清脆叮铃。他其实一开始觉得很吵,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坐在餐垫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绑着两根马尾的头发的她。
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手中的面包。
她又大笑出声,他又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
她笑了,他抬头。
她再次笑了,他又再次抬头。
每一次的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总能发现女孩身上的新东西。她的两根辫子编了漂亮的麻花,被放在了肩上,放在胸前。她穿的是一件碎花短裙,蓝色的裙子,胸前缝了一朵粗糙的,说不出名字的花。她没穿袜子,小皮鞋里是她赤裸的脚的皮肤,很光滑。她有雀斑,在两边的脸颊上,被阳光照射时能看见它们凸起凹陷。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像她坐着的青草地一样碧绿,像青草被太阳照射一样美丽。
他又抬起头来看她。但这次她并没有笑,而是坐在那里大口吃着火腿,另一只手指缠绕着把玩自己一边的麻花辫。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能看见她的牙齿缝里有火腿红红的渣。她的虎牙尖尖的,大笑时张开嘴巴,那只粉红的舌头就跳舞一样上下抖动。
他看见她的虎牙之后,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女孩注意到了他,于是转过头来,眨巴那双绿色的掺揉了阳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一只手不停地抚摸麻花辫子。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却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看她?她笑得那么难听,我应该用讨厌的眼神瞪她,让她知道自己的笑声多像乌鸦叫。然后他深呼吸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来抬头,想要那么恶狠狠地瞪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她。
他又很快低下头了。当他和她绿色的眼睛对视上去时,心脏发出了“砰砰”的声音。他想起来自己要皱眉头恶狠狠地瞪,然后连忙压低自己的眉毛,皱起眉头,准备再次做好准备去恶狠狠地瞪她。
他抬头了,皱起眉头了,恶狠狠的,凶神恶煞的。准备瞪她了。却发现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又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再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低下头去,恶狠狠地瞪着,想:太难听了,像乌鸦叫!
却竖起自己朝向她的耳朵,恶狠狠地仔细听着。
写得很艰难,很坎坷,也不是很好。但对我来说不错了,至少还是挺美好的。控制自己的手指,没有在键盘上和结尾上敲打出来自己的恶趣味:
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在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而是继续失落地,恶狠狠地竖起耳朵听着她乌鸦一样难听的笑声。他只能听见她的大笑,却听不见她弯下腰去伏在父亲还是哥哥的身旁,捂着嘴巴,伸出手指偷偷地指着他红了根的耳朵,低下去的头颅,咯咯地笑着说:真是一个侏儒,你看他短短的腿,好像一只长了人脸的猪。
这段是我喜欢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要在末尾加上女孩离开之后路过他的身边,捂住嘴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离开,笑得甜美可爱,好像也喜欢他一样。这个笑容让他的心脏砰砰跳,
', ' ')('让他在深夜母亲强制他上床入睡时,还忍不住用被子蒙起半张脸,想起女孩的笑而窃笑出来。
但他没留意到女孩路过他身边时捂着嘴巴与鼻子,五只漂亮的手指在鼻尖扇了扇。
好吧,最终还是没忍住。
《狂人》
来一瓶酒。
啤酒?
他妈的!白酒!烈酒!度数高的酒!他妈的!能喝醉人的酒!他妈的啤酒!
到底要什么酒?
啤酒!妈的!
冰的?温的?
热的!
没有热的啤酒。
为什么?你他妈的!我要热的!
从来都没有热的啤酒。
我就要他妈的热啤酒!
好吧,但不能退。这是你的热啤酒。
操!
不能退。
我他妈说要退了吗?你他妈的!
他妈的!换瓶冰的!
不能换。
妈的!操!婊子!那我买一瓶!
这是你的冰啤酒。
妈的,冰啤酒,你的冰啤酒!他妈的,你怎么不写个牌子告诉别人热啤酒像他妈的刚拉的马尿?
我说了。
你他妈只说没人喝热啤酒!
是的。
你他妈没说像他妈的马尿!
我没喝过,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能告诉你了,不要点热啤酒,尝起来像马刚屙的尿。
妈的!我已经知道了!操!我已经喝了!是我告诉你的!
好吧,抱歉。
操你的!
你喝醉了。
妈的?
你喝醉了?
操你的!才半瓶啤酒,你他妈的看不起谁?
你的脸红了。
妈的!我的脸红是因为你这个婊子那对他妈的奶!收起你他妈的奶!
它们包得好好的。
妈的!你没穿胸罩!看你他妈的乳头跳出来了!
这样比较舒服。
他妈的荡妇!
你果然喝醉了,需要为你叫一辆车吗?
不需要!他妈的!给我叫个婊子来!我要和她在床上玩一玩!
但是你喝醉了。
我他妈要个婊子!肥屁股的婊子!奶子像两个水球!要那样的婊子,奶牛一样的婊子!
你喝醉了。
喝醉又怎么了?喝醉的人不能要个婊子吗?他妈的!难道婊子在人喝醉的时候不能干活吗?
是你不能干活。
什么?!
喝醉的人不能勃起。
他妈的!你个婊子!你看不起我?
你这样会浪费钱,你什么也干不了。
妈的!我说了我要婊子!我他妈喝醉也能干活,我可以把那个婊子在床上干得不省人事!我和别的软趴趴可不一样!婊子!我他妈比他们强多了!
好吧,你确定要个奶牛?
他妈的!婊子!奶牛一样的婊子!
好吧,但不能退钱。也不能换。
快个我找个婊子!
先生,这儿,奶牛。
妈的,真是一对了不起的胸!哺育了多少他妈的婴儿!伟大的胸!
我没有孩子。
妈的!今晚你就有了!
不行,那得加钱。
我他妈给你两倍!三倍!他妈的!
到底几倍?
原价!你他妈的想敲诈我?我告诉你,没他妈的门!
那没有婴儿。
他妈的!
怎么样,他还在睡吗?
还在睡,像个死人一样,睡得可沉了,呼噜声像打雷一样大。
他喝醉了吗?
喝醉了,根本没有起来,哈哈哈哈!傻逼,蠢驴,我白赚了一晚上的钱。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喝醉没办法干活。
我可不会退钱。
当然,我已经告诉过他了。
他真是个蠢驴。
是的,发狂的蠢驴,昨天还非要喝热的啤酒。
热啤酒?哈哈哈哈!真是个疯子,没有人喝热啤酒!
是的,让人头疼。
他还有些变态。
怎么说?他不是喝醉了吗?
是的,喝醉了。
那还能做什么?
他昨晚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我的怀抱里,非要让我用布包着他的身体,你知道的,像婴儿那样。
我的天啊!
是的,是的,天啊,真是一段噩梦。
只是这样?
噢,噢,还有。
什么?
他吸了我的奶子。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不,不!他发了疯!像婴儿一样吮吸我的奶子!他说要喝奶!他喊我妈妈!他就像一个婴
', ' ')('儿!他就是一个他妈的巨婴!
天哪!他脑子不正常!
是的,狂人!
是啊,狂人。
《交流经验》
不久前加入的一家宠物狗俱乐部有些独特。俱乐部并不在乎每一只狗的血统纯正与否,高贵与否,在他们的眼里,狗就是狗,没有什么身份的高低区分于三六九等,每一只可爱的狗都是平等的,享有同样的权利,不会因为是乡间不知名的两只野狗村狗交配生出的土狗,和有血统证书的高贵的狗,就把牛排骨分为肉与还剩下肉渣的骨头分别送给它们当零嘴。都是平等的。比人还平等,比狗的主人还平等。狗主人得看身份。
俱乐部开设一家私人性质的酒馆,只对登记在册的狗主人们开放,也基本只有狗主人们才知道这里。我常常来这儿喝酒,与那些偶然碰面的,圈子里闻名的调教狗狗的国手,大牛们谈谈。聊聊。交流一下饲养狗的经验。
我养了三只狗,它们实在是太调气了,经常让我感到头疼。
我在吧台前找了了空位子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等杯子里的冰化了一些,我才喝下一口,然后随意往一旁瞥去的目光果真叫我碰见了一位大师。
l先生,俱乐部里的人们是这么称呼他的。一个元老级别的人物,拥有俱乐部的股份,交流酒吧也是在他的提议下建立起来的。
他对调教狗十分有一套。
不过l先生也是——用圈子里大部分人的话来说——我也这么认为——十足的怪人。他只养一只狗,只会养一只狗,将全身心投入在把一只狗调教成他专属的狗。这或许听起来并不古怪,总是有主人如此专心的,但l先生,并不喜欢他调教的狗。他对自己的狗没有任何的占有欲!主人对宠物的占有欲,一丁点也没有。
我另外叫了一杯酒,推到了l先生的面前。他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稍微侧了侧头,抬起一边的眉毛,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我,随后接过那杯酒喝了一口。
于是我开始和他攀谈起来。
“有些冒昧打扰您了,”我用这种恶心虚伪的语调和所谓高贵的用词对他说:“我认出来您是l先生。”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喝一口酒。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是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您是调教狗的强手。”我喝了口酒润润嗓子,压了压我的紧张,又说:“经过您的手调教出来的狗,无一例外那么的优秀,如此听话,您让它怎么做它从来不敢违抗。”
“在您的面前,狗好像不是狗了。我是说它们没了那种野性,那股子偶尔翻腾的让人头疼的调皮,它们好像被驯养的羔羊一样听话。”
我用食指敲敲桌子,示意侍者给我倒酒。
“我十分的佩服您,敬佩您。”
这时候l先生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一个场面的礼貌微笑。
我谢过侍者,调整了坐姿,更面向l先生一些。我忍不住仔细的观察他的容貌:两撇小小的弯曲带钩的八字胡,薄唇,眼睛十分深邃冷漠,眼角有了代表岁月痕迹的鱼尾纹——更增添了成熟的味道。身材高大,健壮,一身黑色的西装被他的身体撑起来,几乎没有空隙,简直就是完美合身。
我有些忘神了,这样有味道的男人,让我有些羡慕,也终于与他被如此多的狗当作梦中的主人这个令人嫉妒的事实和解。
看看他的手指吧!动作如此优雅!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一点凌乱的发丝!
当我看见l先生挑起一边眉毛,我才回过神来,掩饰尴尬轻咳几声,喝了一口酒,继续刚才的话题:“也许您觉得我有些可耻,窃贼……”我说,可我没说完,就看见了l先生两只深邃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他轻轻地笑了两声,声音是如此的低沉,有磁性:“不会,我从不这样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做出这样仓促的判断。”
“请继续说吧,我在听着。”他又对我笑了笑。
我简直被他笑起来时眯起的眼睛迷住了。
“是这样的,我是想向您讨教一个方法。”我说:“如何把狗调教得像您调教的那么听话乖巧。”
l先生看起来对我的问题并不是十分吃惊,倒不如说他的反应来看,早已预料到了。这并不奇怪,大家——包括我在内,都对于l先生的调教手法与理念相当的好奇,并且想要从中学上一学,好应用到自家的狗的身上。
“首先,”l先生开口了,声音还是如此的迷人,像他的眼睛一样深邃,散发着老式皮革和陈酒的香味,我本来以为他并不会回答我,毕竟他看起来如此的不平易近人。但他回答了我愚蠢的问题,并且十分缓慢,认真:“你得把狗,只当作狗。”
这个答案叫我感到吃惊。紧接着更加吃惊的话语从他那张漂亮的嘴巴里飘出来,在他极富有魅力的烟似的声音里流转,钻进我有些迟钝机械的耳朵和脑子里面。
也让我觉得他确实是十分的冷漠,冷酷。甚至是残忍——对我这样一位狗主人来说听起来都如此残忍,更遑论那些
', ' ')('可怜的小家伙们呢。
“你要做到把狗只当作狗。”
“不是宠物,宠物比狗高级,宠物这个词本身拥有感情。”
“更不是家人,伴侣,朋友。只是狗,只能是狗。”
“如果不是狗,那么就是取悦你的玩具,价值只在让你舒爽愉悦中得以体现,否则就是废物,一团垃圾。”l先生指了指我的酒杯里的冰块,说:“狗就像冰块,你的杯子里还有酒的时候,它们存在价值,能够发挥作用,让威士忌变得可口。但酒喝完了之后呢?把冰块留在杯子里面,除非你还要添上一次酒”他把酒杯推给侍者,笑了笑,晃动加了酒的杯子,晃动那块冰:“那么冰块的价值与作用可以延续,因为你的需求而延续。你想喝酒。你想喝酒,想喝冰的酒,而不是想喝冰。”
“剩下的冰块,只需要留着,随便它怎么样都好,在杯子里化成温水,被倒掉,在垃圾堆里化成温水,都可以。”
他一饮而尽:“但你不能喝完酒之后,把冰块当成零食,当成习惯或者是喜好去咀嚼,也不能等它们化了,你又去喝掉里面的水。”
l先生把喝光的只剩下叮铛作响的冰块的杯子推到我的面前,我看了看杯壁流下来的水,又看了看他冰冷的眼睛,听着他继续说:“狗也是一样,和冰块一样。”
说完,他再次眯起好看的深邃的眼睛看着我,轻轻地说:“这样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了吗?”
是的。事实上我极其震惊。
l先生没有再多向我解释狗与冰块的关系了,解释怎么调教一块冰,调教一只狗。他拿起身后椅子上挂着的毛呢大衣,一根红黑色的木质手掌,和一顶帽子。大衣被他搭挂在有力的手臂上面,手杖被他握在手里。
l先生准备离开了,我连忙起身想要送送他,却被他有力的手掌摁回了椅子上面。
他整理整理帽子的帽沿,拍了拍大衣,又朝我笑了。
“我该走了。”他说,五只手指在我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压低声音,靠近我的脸庞。
“你其实不适合当主人,”他眯起来月牙似的眼睛看着我:“你的恭敬里掺杂不少的低微。当然,你或许也不适合当狗,你比它们骄傲多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恼火,觉得冒犯,看着他远去的宽厚的背影,我忍不住捏紧拳头,想冲上去好好与他较量一番,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是想这么做的,可只是红着脸看他走远了,消失在闭起的门口外面。
到了夜晚,到了入睡的时光,我躺在我的床上,搂着某一只赤裸的狗,忽然感到在吧台他留给我的让我觉得愤怒恼火的低沉的话语,在我的心房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在我的湖水里泛着,漾着。
《骂人和文艺》
骂人不外乎“父”与“母”,常见的是“操你妈的”“我日你的娘”“我操你妈”,也有“操你爹”和“操你爸”,但总觉得如果是“我操你……的”这个句式,还是娘类骂得更带劲一些,这个句式用爹,总给我一种有点好笑的感觉,而不是能发泄愤怒的情绪。
但是也能骂,换个方法。不变的总是“操”这个动作,这个动词,如果“操你爹”和“操你爸”听起来不那么劲,可以转成另一种形式,比如阴阳怪气。还是以“操”为动词,但是不要明着摆出来,暗着来,偷偷来。
比如在打字的时候我就可以想到:你爹的屁眼不是菊花,是向日葵。
不知道能懂这句话其中的好笑的点么,我认为是比较阴阳怪气的,虽然没有“操你妈”这样的直白爽快,但背后蕴含的骂的信息也并不落下风,细细品味更有一番风味。
再有继续想到,这回与“操”关系不那么大了,至少不是去操,而是从另一方面:婊子最喜欢做你爹的生意了。
这个没有上一句清楚,好的点在于可能会被问:什么意思?
接下来才比较精彩,直白些接话就是:去问问你爹那快快的屌。
委婉或者说继续发扬阴阳怪气这点就是:接你爹的活比较轻松。接你爹的活那可太轻松了。
以此类推。如果是新奇或者阴阳怪气骂娘,也可以有:诶,我看你娘今儿在**站着呢。此处**带入每个地区可能有的那种色情地方,俗称站街
以这个往下深入,继续为:啧啧,不过看了好一会,你娘倒贴干活都没人要。
再继续深入,这时延伸到不仅是娘,连同要骂的对方一块儿带上:不过看你娘这样,也能明白你了,要不说是母子呢。
写到这儿给人看见了,问我能不能别用文字写这些东西,写点好的不成么。那就到此为止,转个头,写点文艺的,不过也不是真的文艺。
比如上边的:你爹内屁眼可不是菊花,是向日葵。
如果这段话要用在文章里,不能这么粗俗,那么可以换另一种看起来有些文绉绉的写法,人称以“他”开始:他父亲身后的那只常人同样拥有的孔洞,那个用作排泄食物残渣的地方,却与常人有所不同。并不是菊花似的
', ' ')(',一缩一缩的眼儿那样的小,而是更大些,再大上许多,如同一株朝阳的向日葵。
这样就文艺多了,不过也少了骂人的味道。
接着换个话题。不是特别清楚别人,拿我自个儿来说,写文字写段落写剧情的时候,会有个操作。大概来说就是欺骗自己的脑子,给沉浸需求里面,让自己好像也就这么认同,认同之后才能写出来形象点的。这么说可能有点模糊,还是举个例子。
比方说,如果说不喜欢乳房等性器官,但喜欢虫卵虫子,那么描述那个不喜欢某个器官的角色的感受就可以是:她的乳房像一只肥硕白胖的虫,在手中的触感是一样的柔软,只是乳房没有虫那样一只只突出来的蠕动的脚,也没有背上根根的毛,但同样如此恶心,叫人作呕,可以看见肥胖的身躯上和虫一样的,褐黑的头,虫子的头,在那圈褐黑里面的凸起,更像是一个个埋藏在肉里的卵。
这个就是骗自己讨厌虫子和虫卵,以大部分害怕虫的人的感受出发,可以写出来人物的恶心感受。
如果是喜欢乳房的,那么也可以这么来,文艺些:像两座挺立的弧度起伏的山峰冬日落了一片雪似的白,在峰顶上,点缀着一抹粉红。
这就看起来比较美好了,虽然不长,效果达到就不错。
《哭泣、落泪、泪水与那双眼睛》
有一类奇怪的人,或者说有一类人有某个稍古怪的嗜好——看人落泪,流泪,哭泣。说不准到底是喜欢什么,人哭泣时候的表情?紧皱眉头,张嘴瘪嘴以至于嘴角向下垂去,像悬挂重重的称砣,拉出两道那么深那么长的法令纹来,那么的丑。喜欢流泪时湿漉漉的两只水哒哒的眼睛?好像在透亮的玻璃珠外头裹了一层柔软起伏的闪着亮的水,那么的湿,那么的潮,把一整张脸蛋像暴雨淋下似的润。喜欢黑黑的眼珠子里透出来的那股绝望,难过?从来分明是阳光开朗才叫人喜爱多一些,咧开的嘴巴露出的一排,两排白白的牙齿,眯起逢也挡不住两只深深的眼眶闪射出来阳光的亮,暖。可绝望难过同样让人看了心痒,叫这类人看得春心荡漾,向外扩着一圈又一圈水波。
但你说不清为什么难过会让人看了觉得心底里,胃里,喉咙里,甚至是流动在全身的血液都涌出一股沸腾灼热的气来,熏腾到脸颊热热的,且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情欲。但与想要性交又有所不同,极大区别——是情欲,但并不要性交。也与普通的兴奋不同,是混杂了欲望的另类的感情,不非常纯洁,也没有如此肮脏,卡在了中间,不上也不下的。
好像哭泣的眼睛流出来的一条条透亮腥咸的泪水是不同于这类人嗜好的普通人所喜爱的能够勾起欲望的乳房,腰肢,大腿,有力的身体,手指,突出的骨节……泪水能够勾引他们。哭泣的一双眼睛湿湿的直勾勾地从下往上望着,他们眼前看到的是类似于披裹薄薄素纱的朦胧肉体似的诱惑。
他们喜欢哭泣时候的丑陋。有了两道水痕,好像眼里的丑陋都变得美了起来。
那么的湿漉,那么的潮,那么的黏,却让人总是控制不住钻进这份回南天,梅雨季节时似的,哭泣的双眼里。手指在回南天时滑过墙壁,看到的是凝聚起来的一颗颗小水珠从墙体遛跑,然后皮肤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水。空气面团似的黏,黏住了肺部,黏住了鼻腔,好像吸进去的气是自己刚刚吐出的气一样,这么的不痛快。低头闻闻被褥,霉的味道,闻闻阳台悬挂的衣服,骚臭的呕吐物的味道,躺在床上,好像躺在水里。那么的讨厌回南天,可又那么的喜爱着回南天一样湿的,随时能落雨的哭泣的眼。
怪人。古怪的嗜好。
违心的话:他们捧起哭泣的人的脸蛋,心脏跟着被泪水打湿的手掌一起兴奋的抽抽跳——那种忽然从高空降落的惊心感觉。他们凑近哭泣的人的脸庞,离得那么的近,低下头来看着他,吐着同样湿润的热气,眨眨眼睛,伸出舌头,舔去了一道道水珠,是咸味,淡淡的咸。唾液的黏腻替代了泪水的潮湿留在哭泣的人的脸上。他们舔去泪水之后,总会这么轻轻的,温柔的,小声的,好像气在说话——别哭了——违心的话。怎么会让你不要哭泣了?看着水珠,看着泪雨,心潮那么的荡漾。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这是嘴边的话。哭吧,多多的哭吧,哭泣,落泪,泪水,与那双眼睛,叫我如此喜爱,请一定要继续哭泣——这是心里的声音。
罪恶的感受。哭泣的人难过,有了心事,遭遇挫折。他的情绪这样低落,心脏这样被紧抓,透不过气来,他想要一个拥抱,安慰,一个柔柔的,淡淡吻。在拥抱他的时候,一定要轻拍他的背脊,有节奏的拍,哄孩子似的拍,让他枕在肩头上,窝在怀抱中,单薄的身体小小的,抖着,动着,好不可怜。于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罪恶的兴奋。他的低落激起了异样的情欲,在安慰他的时候,看着被打湿的一簇簇的低垂的睫毛,却并不感到心疼。并不多数感到心疼。反而是兴奋,以至于要分心下来控制变得燥热急促的呼吸,让它平缓,变得正常。哭泣的人如此脆弱的找寻一个安慰,但这样古怪的人,利用这份低落,暗自地在脑海中兴奋着,获得
', ' ')('满足。
可为什么会喜欢哭泣的那双眼睛,着迷于那份潮气。
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觉得看着那双流了泪的,氤氲朦胧的双眼,心好像化了似的柔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从血液和骨头里洋溢出浓烈的喜爱来。
《烹饪一个头》
他拿起木制收纳盒里磨得锋利异常的一把菜刀,低垂眼睛,看着头顶的光直射下来,照着冷冰冰的铁面,闪出了阴冷的光。背后是高层几块宽敞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傍晚夕阳的红,打在餐桌上,转盘上的玻璃反射出天空红橙色的厚厚的云,打在他的后背上,白衬衫变了个颜色,打在他黑黑的头发上,好像闪着金光。
他放下刀,放在厚圆木砧板上,转身朝身后冰箱走去。打开冰箱,从冷冻层里翻出一个较大的保鲜袋子,上面满是散发白气的寒霜。他拎着袋子走会厨房,开了水,捏着开关缓缓用力向下,将水流调成了细细的一条线,流进了盆里。
他拿出保鲜袋里冻住的东西—一个头,裹着一层薄薄的冰,还能看见颜色与纹理,无神涣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他把冻住的头放进了盛满水的盆中,让细流持续向下,有加了几勺盐化开来,以便能够加快冰冻的头变为常温的,可以烹饪的头。
等待头解冻的时间里,他洗干净了姜块的泥,刮去了外面的一层薄薄的皮,又剥了蒜,拿起菜刀拍成散碎,细细切了末,放在碗里备着。
他洗了刀,洗了手,然后蹲下来,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罐子来,勺出一大碗红红的辣椒,放细筛里,用另一边的水冲了冲,洗干净,悬放在碗上晾着水份。
他转过头去,摸了摸头,软了不少,外层薄冰退去,更显得头的颜色鲜亮起来,显得那双朦胧涣散的死掉的眼睛不像蒙上三四层膜似的,而是只蒙了一层。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上眼睛。柔软,还有些弹软,与肉的软有所不同,像是有压力的软。他用力摁压下去,要把眼睛挤压出来似的,又没那么做,看着它从手指的空隙处用边边角角的眼睛看着自己,总觉得相当可爱。他像是被一个死去的头的无神的眼睛窥探。
头在水流与时间的作用下变回了好像活着时候的柔软,于是他将头从水盆里捞出来,湿答答地放在了砧板上面,却不着急切,而是又细细地看了。看那双圆溜的眼睛,像个球,即使失去了生的光彩,也同样那么的圆,圆得完美。溜圆的漂亮弧度是死亡无法从它身上剥夺去的东西。
他看了一会,终于拿起刀了。锋利的刀刃放在了头的脸上,它厚厚的肉里,切下去了,让锋利进入它皮肤之下,割开了它,展露出它漂亮的那些肉来。晶莹剔透的,却没什么脂肪。这是一个瘦瘦的头颅。
切好的砍开的头放在了大大的瓷盘里,张开起两半来,两只眼睛到了一个平面上,又看着他。展开的头挤压着头上的嘴唇,像是两半不同的唇在接吻似的,互相靠着对方,撅起来,要亲上去。
他拿了料酒涂抹在破开的仍旧连着的两半头上,抹进割开的肉里。等待一会后,倒了多余的酒,又拿了细筛的红椒碎来,均匀铺在了上面。红色的辣椒盖得满满当当,遮住了头的一切。但他还是留下了两双眼睛来,在那片红里,继续看着他,互相看着。他端起瓷盘,放在了烧滚了水的,升起浓白灼热蒸汽的锅里,最后看了一眼有些朦胧的眼睛,盖上了盖。
他看了一眼时间,开始了短暂又漫长的等待。
在等待里,他切了些绿油油的葱花,又洗干净了砧板菜刀,擦了水槽,桌面,收拾得齐整。
他又看了一次时间,关上火,戴上手套,开了盖,蒸腾的气千军万马,准备多时,看准了时机,猛然冲了出来。热呼呼的,烫的,湿润的,冷下之后给墙壁与抽烟机上留下了一层水。他端出蒸熟的头颅来,看向了已经熟透的眼睛。变得白了,发白,雪花似的白,不那么朦胧涣散浑浊了,只是白。
他捏起一抓葱花,撒在上面,起锅烧了热油,泼在一层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飘出另一阵浓浓的香来。
他把头端上了餐桌,又炒了一盘青菜,盛了两碗米饭,和人一齐坐下来。
他看着身旁的人将两只筷子插入红里,插入头的肉里,又翻腾一下,挑起一块厚厚的白肉来。想着刚才的头还是透着红的,如今变得白了。
又变得红了:白肉被泡进了红红辣辣的汤汁里。
他动也不动地看着身旁的人夹起红色的白肉送进嘴巴里,咀嚼好几下。
“好吃吗?”
“好吃,和外面的剁椒鱼头好像,就是缺份手擀面。”
有两个季节让人十分喜爱,夏天、冬天。但喜爱的并非是季节本身。
喜爱夏天,并不因为它整季的翠绿油亮,充满了阳光的色彩,焕发勃勃生机,喜爱冬天,同样也不为了它的寒凉冰冷,时常有些灰暗的天空,且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属于冬日的气味——像是尘土,像是燃烧的木柴升起的青白的烟。
它们让人感到愉悦,不论绿芽或是枯枝,可仅仅
', ' ')('只是愉悦,总不至于到喜爱的地步,于是有了短暂的一个思考:为什么会对夏与冬有着与其他两个季节不一样的特殊喜爱?
回忆给出了答案——对夏、冬的喜爱只是主脉延伸出的细小分支,对于主脉的源头有怎样的浓烈的喜欢,自然而然就会对冬夏两个季节油生出不一样的情感。
于是又蹦出来一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夏天和冬天?这时并不需要过多的去思考与回忆,当问题从思绪里跃出,答案便随其后了。
对夏天的喜爱始于偶然。
始于偶然遇到的某位人。起先并没不去注意他的模样,只是看了一眼,知道面前的是位人,没有过多留心。直至现在也才想起来当时大致的模样:黑亮亮的短发,稍过眉的刘海,剃去鬓角,留下干爽爽的两只显眼的耳朵。
对他的起始印象仅有呱噪。青蛙似的呱噪,蝉鸣一样的吵闹。
转变发生在一瞬,当耳朵听见了呱噪的呼喊,于是抬起头来向上看去,那时并不知道只是这样看去,会让夏天从此变得如此可爱。
看见了人,同样的人,呱噪的人,站在稍高处,咧开嘴来露出白亮亮的牙齿,两双黑黝黝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似的弯弯来,正午的金光穿过一旁的树丛,洒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即便已经记不清他那时该是什么模样,也无法在脑中忘记这样一幕。
尽管时隔多年再次回忆,也仍旧能清晰地看得见当年所看到的一切景象:阳光洒照在身上,照得他衣服外裸露出的皮肤白得发亮,能看见挥动的细瘦的手,随着微微的凉风吹过,黑短的头发在空中轻轻地飘动着,如此松软。能够看得见那时黑黑的睫毛,好像在金光与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的照射里变得发白,发黄,闪烁着光芒。
于是喜爱上了夏天,从那个时刻开始,对着夏天抱有一份对着他一样的,沉沉的喜爱。
对冬天的喜爱则是必然,但也并不是像对夏天一样,跟随着对他的喜爱就这么喜爱上了。
对冬天的喜爱是有些缓慢的,在几年过去后的某一个冬天里一同出游,京都,东京,札幌,与大阪,拢共四个地方,却记不清在哪了。
只记得冬天黑得极快,下午四时左右就全暗了下来,好像八九点那么黑。那时想着在回到留宿的地方前先买些东西,于是踩着映着路灯橙黄的落雪走在路上。
两个人沉默着走着,他走在前头,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仍旧看起来瘦弱,能看见长长的羽绒服的下摆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而前后晃动着。继续走着,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忽然慢了下来,停在远处,然后从一前一后变为了齐头并排走着。觉得有些疑惑,但没有询问,只是走着。
走着,听着雪地咯吱咯吱传来的声音。穿过一个个同样走着的人,走着。
然后他牵起了手,轻轻地牵起。慢慢摸近,握住,手指头的冰凉传遍掌心,于是看了他一眼,于是感到他握紧了。
不记得是否问了他什么,也许是问了,也许仍旧是那么沉默着。
能够记得他笑了,笑得和当年看见的夏天的笑容一样,同样咧开嘴角,露出牙齿,眯起两弯月牙,只是没有凉风,也不会燥热,但似乎同样看见了夏日里看到的洒在他身上的金色的阳光来,照得如此亮,如此暖。
记得他说了话,却记不清说了什么,像夏天似的,记不清他到底具体是怎样的装扮了。
但却能够长久且清晰地记住了两个画面,记住颤动的睫毛,笑眼,以及两个不同季节的同一个的他所带来的,给予平静冰冷心灵的永久的震颤和震撼。
顺着夏天冬天再往下思考许多,也能够发现许多以往的文字里夹杂的繁密的喜爱,就如弯弯的笑眼,夏天的活力。美好混杂在了肮脏恶俗的文字里,衬托得污泥一样黑褐黏稠的文字里描绘的好不是浮空岛屿一般虚幻,抓不到一丝一缕,而是能够触碰到的。就像在盛夏正午打开了一溜儿的窗缝时那投射在手心里的一丝光亮,和吹进来的,带着水汽,卷起发丝的燥热的风一样,如此真实。
《占有的欲望随时间增长》
一开始他只是对某一位人忽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好感。对人的好感让他感到奇妙,像第一次接触到缓流的冰凉溪水从脚踝爬过带来瘙痒一样,陌生且有趣,促使他蹲下来,睁大眼睛紧盯着波动扩散的水的波纹,想着:好像一只只形状不一的柔软的手。
那一刻陌生的感觉变成了溪水一样的无数只手,而无数只奇形怪状的手又伸长出更加细柔的许多只手指,手指轻点他的心脏,于是心脏变成了凝聚的一团富有弹性的水,向下凹陷,向上鼓起,如此反反复复,激荡着他的胸口。
即便不堵上耳朵,也能够听见耳朵里充斥着“怦怦”的跳动声,清晰得好像心脏不是在胸膛里膨胀收缩,而是跃出来,在他的耳边跳动着。
鲜活奇妙的感受让他学会去接触,去靠近,去拉进。
接触这位人,慢慢接触,小心接触,直到他放下戒备。
然后开始了靠近。靠近与接触有所不
', ' ')('同,接触只是偶尔见到他,偶然问声好,使自己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一个不算陌生却有些模糊的印象。靠近他则是常常能够遇见了,偶然也好,特意也罢,要时常,要频繁,且不能仅仅只是问声好。
靠近让他开始熟悉他的一切:名字,在哪儿,今天碰到了什么,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以及是什么样的性格与什么样的人。
当靠近接近尾声后,他开始迈步小心地跨进了“拉进”的范畴里。
接触和靠近有着相当的差距与鸿沟,而拉进与靠近的差别是十分微小的,微小到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微小到难以注意,可就是这样的微小,却如此难以跨越,难以攀爬。
拉进与靠近已经不是接触与靠近这样的,虽然很高,几乎一眼看不到头,但有着足够放下脚掌的空间可以向上爬去,只要慢慢,只要小心,接触总会是靠近的。而拉进的道路陡然变得窄小,容不下甚至一只趾头。它没有什么距离,却也折角般忽然变得如此垂直。
拉进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包容,需要无尽的毅力。
他当然拥有这些,于是他拉进了他们的关系。
当他们从靠近变为拉进时,时常说说聊聊遇见什么,抱怨什么也理所当然变成了随时随地告诉他什么,无时无刻不去说什么,和想要说什么时,下意识且习惯性地去对着他说什么了。
这看起来似乎并不值得攀爬所花费的时间与精力,但常常变为必定,百分之九十九变为百分之百的这仅仅微末的变化,对他而言代表的是从“不是他的”变为“他确实拥有了”的结果。
“不是他的”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即便“好像已经是他的了”和“几乎就是他的了”也无法让他感到满足,这种拥有的增长反而刺激了他心中的恐慌,助长了患得患失的气焰。越是“基本”越让他害怕失去,手中掌握的越多,得到的越多更叫他抓心挠肝一样的痛苦。如同看着破陋一个正好能够滚下一枚金币的小洞的装满他得到的财宝的木箱。
因为小洞,他无法享受获得的快感,反而要为了无数的金币而不得不瞪眼看着似乎将要滚下而又未曾滚下的金币。象征富有的钱币碰撞的声音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害怕,恐惧。
担忧不知下一秒或者某一秒就要失去不知道多少他本身拥有的东西。
于是堵上小洞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于是从靠近变为接进是这样的伟大而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从大概率会想到他而变为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到他的变化,让他感到酒足饭饱后的餮足。
但他占有一切的欲望随时间流逝而增长,且到了一种即便只略说一二就让人丧胆的病态地步。
他开始想的不是箱子上的漏洞,而是木头迟早会腐蚀,变得松脆,然后“一定是他的”就会变成“可能变为别人的”了。
他开始在没有漏洞的木箱外再钉了一层硬木板。
看着硬木板,他安心下来,可占有的欲望很快又让他恐慌,紧接着他旱了一层铁皮。
他看着铁皮,心满意足,可看到水地上生锈的铁钉,他再次担忧了,在木头与木板与铁皮外又加了一层水泥。
水泥总够坚固,难以腐蚀,但仍旧无法缓解他占有欲望高涨所带来的害怕。于是他加了一层,一层,再一层,与又一层。
无数个一层给他带来短暂的心安,短暂的心安时光里他全身心享受着获得与拥有让他感到不一样的某位人的幸福,而幸福增长他的欲望,欲望促使他更紧地去占有,然后占有带来了担忧。
盛装金币的木盒最终变成大楼,他除了加固又开始了巡逻,忧心哪里可能开始腐蚀,警惕别人想要靠近。
偶尔他能够听见高楼里的金币——他拥有的人——从内里敲敲木盒,声音透过一层又一层传进他的耳朵里——我可以出去看看吗?——可以出去走走吗?——不可以给我开个窗口吗?
——不行,我害怕。他回答。——我怕你变成不是我一定拥有的。——我害怕失去。
紧接着,占有的欲望在对话的时间的流逝里增长,让他开始担忧起里面他所通过努力获得的“他一定拥有”的那位人。担心他想要溜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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