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酬斡在山坡上胜了一阵,正自得意,却见一名穿着皮袄的女直人向自己纵马冲来,身后乌拉乌拉跟着五百破烂衣服的蛮子,不由得冷笑一声:“杀完这帮傻狗再进寨!”
叛军刚刚冲出,就见阿骨打取下身侧长弓,抬手就是一箭。
这一箭正中萧酬斡右眼,箭头竟然从萧酬斡的头盔后冒出来一寸许,萧酬斡顿时丧命,跌落尘埃。
叛军大乱之际,阿骨打已经还弓入袋,从鞍侧摘下大斧,直接杀入叛军阵中。
女直人见自家首领如此悍勇,纷纷纵马跟随,直视叛军如无物。
从山坡下仰攻,叛军竟然被打了个毫无招架之力,疯狂地朝木城逃去。
五百女直人夹裹在叛军当中,跟着冲入了木城。
转瞬之间,木城内响起了阵阵厮杀之声,萧嗣先看得心惊肉跳,但是战机不可失,赶紧一挥手:“杀进去!诛灭叛党,正在今日!”
打顺风仗辽人还是没问题的,转眼之间,乌尔古德寽勒部和萧酬斡的叛军便被屠灭殆尽。
战争结束之后,辽人的宫帐皮室军在寨内疯狂抢夺财产,劫掠妇孺,阿骨打和他的五百人却退到东门之外,结阵静守,任由辽人军马在寨子里折腾。
等到萧嗣先约束完部众出来,见到整支部队动静如同一人。不由得既惊讶又佩服:“团练之勇,乃万人敌也!”
阿骨打说道:“节度相约,我们就算完成了,之前说好的奖赏……”
萧嗣先笑道:“没说的!一人四石军粮,两匹军马,乌尔古德寽勒部的军器归你们,其余妇孺牛羊金宝归我们!”
“团练让手下去找萧兀纳领取奖赏便可,此战功成,我要与团练同饮一场。”
阿骨打说道:“不用了,团练给钱粮,女直汉子卖命,这是事先说好的,叔父还等着我回去呢。”
说完拨转自己的大青马就要走。
萧嗣先赶紧叫住:“团练稍候!”
阿骨打转头:“节度还有军令?”
萧嗣先说道:“不是,是下次若还有战事,团练能不能……”
阿骨打终于咧嘴笑了:“还是一样,一场战两匹马四石粮,甲器归俺们,功劳归节度。要打哪里,节度遣使发句话就行!”
萧嗣先喜道:“爽快!如此便说定了。”
阿骨打点头:“节度奖赏给的爽快,我们也就爽快,说定了!”
回军的路上,副将问阿骨打:“团练,节度使让你披他的甲,你为何不听?”
阿骨打冷笑道:“辽人看来,不过尔尔,说不定哪天大家就要变成对手。”
“我不披他的甲,是不想欠他的人情,将来杀起来心安!”
……
四月,在宋朝的“无私”援助下,王经总算是当了一回优秀裱糊匠,修整了两处水利工程,将十万顷受灾土地重新抢种上了作物。
丁力腾出来之后,又努力恢复了工矿,给耶律洪基送去了一批粮秣和军士。
耶律洪基得到补充,冒雨对南路蒙根图拉克部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击,终于打退了蒙根图拉克的白鞑联军,巩固了金山南部的局面。
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南朝户部的账面上,又是数十万贯没有了。
四月,乙未,户部尚书苏元贞上奏:“蛮夷之俗,不知礼法,与中国诚不同;若其恋父母骨肉,保惜山林、土田、资产,爱生而惧死,其情一也。肯无故以其身试白刃哉?
故蛮夷不宁,必有所因。或边人侵迫之,边吏不才,不能禁止;或边吏幸功赏,造事端,如此之类,情伪多涂。
蛮夷性犷急,一旦发狂操兵,捐躯拒命以斗,朝廷万里,惟边臣一面奏报,而蛮夷终无路自明本心。
遂使朝廷专治蛮夷,蛮夷或怨汉,而生事之人每立于二者之间,诛谪不加焉。
及其事平,则又有从而得赏者,此边鄙之深患也。
谓宜自今广西、湖南北、益、利、梓、夔路,凡有边事,必量事大小,差本路监司,或别差官并躬诣体量因依闻奏。若生事有实状,必正典宪。”
苏元贞是夷人出身,对边务可谓洞悉,要求朝廷对归化蛮夷一视同仁,板子不能只打到归化蛮夷的身上。
苏油也上书,表示朝廷应当行内圣外王之策,如苏元贞奏章里提到的那些地方,归化日久,应当在“内圣”的范围,陛下当以赤子待之,不宜多有分别。
辽国对鞑靼、渤海、女直人的教训,大宋不能不认真吸取。
于是朝廷诏荆湖、川广南路今后边事,如因生事所致,及申发不实,除了帅司按照规定按举外,亦许监司觉察闻奏。
己亥,礼部尚书、翰林侍讲苏轼连续五道上章,坚请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