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苏油想起了后世自卫还击战时的云南,那时云南的道路建设,领先了全国十几年。
渭州,如今已经是大宋西北第一雄城,城墙已经换成水泥,一面还有四个棱堡支撑,周边山上要地建有关塞,霹雳炮和神威大将军炮因为保密还没有装备,但是钢臂弩炮不要钱一样摆在了城头的马面墙体和关塞内。
这样的大城,除了被切断援军和补给,后方五百里被敌军占据,硬攻其实是不可能攻击得下来的。
不过固国不以山川之险,历史上的大城本来也没有多少是被强攻下来的。
渭州南门,陕西路两名大员——范纯粹,吕惠卿,正在大雪中等待苏油的到来。
他们的身后,还有新近到来的转运司掌书记毕仲游。
范纯粹在气节修养上远胜吕惠卿,但是政治才能一般,直到毕仲游到来之后,范纯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吕惠卿的动作很多,尤其是在法令之上。当年王安石的新法条文,大多数都是吕惠卿在司农寺里边搞出来的。
这也是吕惠卿被人诟病的地方,苏轼就曾经大张旗鼓地说司农寺制定法令本身就是程序不合法,他不认。
但是不得不说,吕惠卿在新法改革派中的巨大功绩。
范纯粹是保守派,陕西也是保守派和改良派大本营,吕惠卿在这里基础薄弱,但是架不住他点子多。
他的目标,就放在了乡勇和蕃丁上。
陕西义勇和蕃勇敢,乃是正军的重要补充,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大宋西军的第二梯队。
苏油的改良款保甲法,同样利用了这些力量,但是更加偏向认为他们依旧是民力,主要是负责稳定和巩固城乡间的治安。
但是吕惠卿显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陕西义勇和蕃勇敢的战力,比改造之前的汴京上四军只强不弱,这样一支战力被苏油散于乡间,是对大宋人力资源的一种巨大浪费。
因此他建议将保甲法予以真正实施,乡勇和蕃勇敢分春秋二时向州府聚集,校检调阅,一旦有战,也可以俾补战力之不足。
此举遭遇到富弼、司马光、范纯粹的坚决反对,但是吕惠卿是做过参政的人,他手里也是有密匣的,直接跳过转运司,将密奏送到了赵顼的案前。
这就直接让范纯粹和他撕破脸,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范纯粹立刻上章弹劾吕惠卿好大喜功蔑视上司竭用民力,列举了陕西百姓身上的劳役——治河、造渠、运粮、修城、协防、供输,一年到头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吕惠卿纯属胡来,请求朝廷将他调离陕西。
他的意见,和司马光如出一辙,当年司马光针对陕西问题,就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根本就不是兵力不足的问题,而是战力不足的问题。
司马光看到了关键,大宋的冗兵问题,在当时的陕西同样存在。
但是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坚决要求军人专业化,而不要让百姓承担军事任务。
因为对于当时的陕西来说,那是对百姓赤裸裸的压榨和剥削,而且毫无用处。
辛辛苦苦卖命一辈子,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上,退伍之后也一无所长,下无立锥上无片瓦,沦为难民,死后一张苇席送乱葬堆草草掩埋,一生都没体验过做人的滋味。
他认为守护边疆的任务,就是该有大宋禁军来完成,要是禁军完不成,那就是禁军的锅,那就应该操练,选将,加强战力,让他们能够胜任。
但是这种想法也过于理想化,禁军早已腐化堕落,不拿钱不挪窝,拿了钱出城门就四散奔逃,早已经烂泥糊不上墙了。
苏油到渭州,先是从蜀中调两支土豪部队入陕,让西军看看正经的精锐一个月能拿多少。
然后大力搞土地,搞工业,搞贸易,搞装备,待价而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接下来就是汰裁部队。
以囤安控鹤为模板挑选编练精锐,不合格的放出去当百姓,不再成为军队负担。
而留下来的那些,都是有自信能够吃这碗饭,或者拼了命想吃这碗饭的人。
皇家军事速成班,给西军批量培养出不少懂得新军操典号令的基层军官,即便仅仅将武器替换成了鹤胫弩,骑刀和震天雷,西军之后的优良表现,让朝廷上下振奋异常,甚至反过来推动了大宋的军事改革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