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说道:“不会太大,我们只攻一路,就是仓漕。至于发运司,鼓励民间商业和运输的发展,取消发运司的统征、统购、统销之权,让他成为一个与商贾平起平坐的机构,只以成本和利润核算其能力,能者上,劣者汰。相信情况会好转的。”
赵顼点头:“这是国家大计,漕运靡耗能够折半,他们也真是敢做……对了,海运损耗有几成?”
“这个……”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苏油都不好意思说:“半成……还快……”
赵顼脸色又阴沉了:“这帮子蠹虫简直该死!”
苏油赶紧拱手:“陛下,漕运和海运毕竟不同,一是人多,二是关卡多,三是速度慢,四是货运量小,成本比海运高是肯定的。”
“海运虽然有诸多优势,但是也有缺点,依赖海风。我大宋沿海风向,六月到十二月从西南向东北,十二月到六月从东北向西南,虽然秋熟时节风向正好,但是也存在时效性。”
“只要陛下解除发运司的垄断优势,再给一些优惠政策,许东南海商自行榷粮北送。很快河东河北几路的漕运,自然就会被海运淘汰。”
“而漕运汴京的船只,其实张学士和薛公的法子相结合起来就好——张公规定漕运船只沿途停靠,漕丁不得下船,等到了京师之后,漕船每日消耗和漕丁的工钱再从船粮中扣除。这就减少了让地方和漕船船主相互勾结,利用漕船免检的机会运送其它货物。”
“因为一船粮食自发运之日起,就是有定数的。少了沿途停靠和转般诸多缓解,漕船的船主和仓司们就没有了虚报损失的借口。”
“薛公的办法,则是将私船和官船混编,举报有奖,官船一路被私船盯着,做法就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
“而臣的意思,是几者都结合起来,除了张薛二公之法外,还要加上官方监督。”
“为了解决冗官的问题,台谏分列之后,地方上的不少官员转为了都检察,检察,现在该让他们行使职能了。”
“国无粮不稳,就从清查漕运,常平仓,转运仓开始试行,让各地检察官员开始熟悉自己的职责。”
“另外还有一条,就是明确各地除了两税,田赋之外,商税如非发运地和目的地,不得再向途经客商收取。”
“商税统统收归朝廷,简化为行坐二税,税率定为十分之一。”
“税率适当提高,是保证后期朝廷与地方的分配,但是商税的中间环节,一定要取消。”
“水路的维护如今归三司河渠司,道路的养护归工部,既然如此,那今后地方只有提供的劳力民夫之责。”
“便当先从三司拨款给河渠司和工部,河渠司和工部再支付给地方劳力费用,将行役改为雇佣。”
“商途养护不归地方管理,那行税收取就没有理由。”
赵顼说道:“如此一来,这养护和修造的成本可就大了。”
苏油说道:“是大了,但是成本是有核算考量的,该给的工钱,当然得给。”
“陛下,工人们拿了役钱,会做什么呢?为了生活,他们最后还是会花掉。”
“花掉的钱归谁呢?归给他们提供产品的生产者。”
“生产者又要给朝廷缴纳税收,很大一部分钱财,又会被朝廷收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民生得到发展,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地方变得繁荣,国家也会因为这项投入,得到更大的回报,收到更多的税收。”
“《金融论》的精髓,就是让经济的循环流动起来,让死钱变成活钱,让一文钱通过流转,变成十个人,上百人曾经拥有过的一文钱,让一文钱当了十文百文之用。”
“当然这一切都有个过程,我们可以从刚刚说的这些开始,在漕运沿路,在粮食收购上开始第一步试点,对于农税和商税在地方与朝廷上的分配比例上,逐步开始调整,一步步达到理想的状态。”
这个套路四通商号如今玩得溜熟,所谓的控制一地各项产业,将人们的经济生活从头管到脚,从生管到死,其实就是让这一文钱当了十文百文来用。而且在整个经济闭环里边,将这十文百文里的大部分,最终都收入四通的腰包。
收益不菲的同时,还能发展经济,促进民生,相比赤裸裸的兼并压榨,吃相好看得多。
当然这中间,科技和工业化带来的生产效率提升起了主要作用;金融带来的经济规模变相放大起了重要作用;新型管理人才,财会人才,务工人才的培养,起了关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