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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文德殿,试官孙洙献上了今年殿试前十名的试卷:“陛下,自王相公废除殿试诗赋,专取策问以来,几次试卷都不怎么如人意。”
“新科进士们欠缺要务锤炼,所言大多虚浮堆砌。”
说完又有些得意:“但是这一届,这十卷不但文理清通,且分析独到,谏议可行,看来大宋士风开始转向务实。”
“鞭辟入里者,纵然文辞稍逊,臣亦取之,而华丽空泛者,列之于后。呵呵呵,这一科,纵然不能与欧阳学士嘉佑二年龙虎榜比肩,亦必将名扬后世。”
赵顼对孙洙的身体更关心,老头本来就在生病,熬着主持了一次阅卷,愈加干瘦,不过眼神灼灼,精神处于亢奋之中。
于是问道:“孙老身子可还支持得住?此间事了后,给你两个月假期,好好调理修养一下吧。”
孙洙身体有些摇晃,神情却是愉悦:“还没给陛下道喜,此科朝中可称得人也。陛下你赶紧看看吧。”
赵顼点头,将试卷翻阅了一遍,期间还拿指甲在佳句侧面划痕迹,最后抬起头来:“不错,真是不错。尤其这个第一名,深于经术,可以革除如今的浮藻。我没什么意见,那就解封吧。”
弥封揭开,第一名,济州巨野人士,晁补之。
殿中哄然一声,试官们全都是满脸兴奋之色。
赵顼这段时间被家事烦心,忽略了科举,便问道:“怎么了?”
孙洙拱手道:“陛下,晁补之今年二十六岁,之前开封府试,礼部别院试,皆为第一。陛下,我大宋,又多了一名及第三元!”
“是吗?”宋人重文事,赵顼也不由得感觉非常光荣:“我的治下,也出了三元了?”
试官们齐齐拱手:“陛下文德天运,臣等为陛下贺。”
赵顼也兴奋了起来:“接着开吧……等等,晁补之这名字我听过,好像是苏明润幕府要员,大宋状元不落官身,他……不是官员吧?”
章惇也在试官之列,因为和苏油关系不错,对这些人都比较了解:“陛下,晁补之博闻强记,有张学士过目不忘之能,因此苏明润在两浙路时辟为书记,算是参赞幕府,但是无官。”
赵顼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呵呵呵,要是苏油当时荐上来,我朝可就少了一个三元及第了!”
章惇微笑道:“功名只在直中取,就算是苏明润有这意思,晁无咎估计也会拒绝。”
赵顼看了章惇一眼,面前这位,当年可是因侄子排位在自己之前,就抛掉进士敕告,换了一届重考,名次一样很高的主。
再想想前段时间发落的那些投机干谒的上舍生,叹了口气。
算了,学霸的境界,学霸才懂,学渣们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第一把开了个好张,第二名揭开,青神人,唐瞻。
唐瞻的经术学问比晁补之还深专,不过在实务上稍微欠缺一点,孙洙犹豫了好久,还是将实务精彩的一卷置为头名,把唐瞻的放到了第二。
唐淹是西南经学大家,如今邕州学宫里边有一千多学生,除了蜀中慕名而去的,尚有周围的西南夷,甚至大理,吐蕃人。
唐淹倒是有教无类,每日授讲,大量吸收和继承了龙昌期的理念,深得蕃夷信服,声望非常高。
孙洙皱了皱眉,龙昌期,这个名字让他很不舒服,当年进京的时候,欧阳修上书反对龙昌期留朝,他虽然很年轻,却也是附议了的。
第三名揭开,交趾郡交州人,杨莳。
名不见经传,交趾又太偏远,没人知道是谁。
文章前面部分赵顼倒是在殿试上看过,不由“咦”了一声:“这人竟然不是黎文盛?交趾郡还有比李道成黎文盛更突出的文才?知道他是谁吗?”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然后摇头,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