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宪都认为,必须给予木征致命的打击。
大家的根本分歧,只在如何打而已。
他的主张,是攻敌所必救,还是老套路,调动敌军,在运动中予以消灭。
这种打法有风险,毕竟是在人家的故土上作战,不可靠的因素太多。
而李宪的主张,就是强压地头蛇,打出声威气势和突然性,决战河州,震慑宵小。
可是这样会对木征有效吗?他完全可以避入青唐,等待时机卷土重来,河湟地区的蕃人,到时候又会倒过去一批。
更要命的是,现状必须立刻打破,如果继续拖下去,岷州高遵裕那里一旦扛不住,赵顼肯定会痛责前线所有官员将领,甚至是直接取消青唐攻略。
就在这时,王厚跑了进来:“父亲,监军,小八遣人来报,岷州大捷!郭厮敦降了!要我们这边抓紧!”
王韶大惊:“高遵裕他怎么做到的?!”
待到王厚将来龙去脉一讲,王韶和李宪对视一眼:“各打各的!”“速战速决!”
王韶拉着李宪坐下:“不妨做得更大一点,咱这回来个瓮中捉鳖!”
三日后,河州外围的宁河,一面大黄旗迎着烈烈的狂风招展。
李宪深知西北将士都心向王韶,王韶已经选拔了三千骑军西去,留下跟随自己出征的,斗志不盛。
于是李宪手扶大旗,立于军营门口:“此旗乃天子所赐,即如天子亲临督战!”
“在香子城之役,将士望旗而斗,敌人望旗气夺,我军才能以八千之众,破走数倍之敌,斩杀万人!”
“他们没有辜负天子的期许,天子也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
“战后升任指挥者十五,入京陛见者七人。”
“有功之臣,赏给三倍!”
“死难战士,供奉忠烈祠,永世尊享。”
“父母妻儿,官府一直照顾周济到父母去世,儿女成人。”
“录入上四军御龙直的,未计其数。”
“今天,就问你们,敢不敢在天子黄旗之前搏命,为自己去拼杀出一个前程,为父母妻儿,去拼杀出一个安稳!”
众将士果然精神振奋,热血沸腾:“敢!”
“好!”李宪喊道:“那将所有营帐给老子烧了!黄旗所指,誓死向前!此战不竞全功,誓不收刀!”
山谷里传来震天撼地的呼喊:“黄旗所指,誓死向前!不竞全功,誓不收刀!”
河州城外,刚建起了一座临时的木栅,那是木征的大营。
景思谊看着寨堡外耀武扬威的蕃人,恨得咬牙切齿。
木征欺负城中兵少,明显是将他们当做诱饵,在等待自己援军的到来,然后伏击。
今天城外的气氛很特殊,木征粗陋的寨子后方的山上,是无数的帐篷,蕃人们明显是在砍伐木头加固围墙,看样子是准备防守,而不是进攻。
就在这时,山上的牛角号响了起来,接着,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面黄旗,黄旗之后,是漫山遍野的红衣军队。
援军到了!
蕃人的军队立即调动了起来,很快木征的寨门打开,无数蕃军冲出,向着长途奔袭的宋军杀去。
双方军队就像两股洪流撞到了一起,刀光和呐喊声从一个点很快蔓延成一条线,接着变成一个面,完全就是一场惨烈的混战。
一队小队牢牢地护住执掌黄旗的将领,景思谊在城头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这特么——是一身监军服色,太监?!
不过这太监完全不讲什么军事部署战略战术,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直接向木征的中军大营强行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