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发动,香子城成了辎重中心,每天无数汉蕃进出,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处漏成了筛子的地方。
他本来就不是干这个的,现在纯属赶鸭子上架,听说陕西现在军中都充斥了会计,专督后勤辎重,将士只要在大帅带领下奋勇拼杀就是,肉饭管吃管饱,那日子过得……
门口晃过一熟面孔,何遵大喜:“郭巡检,过来过来!”
郭厮敦一看何遵也开心:“正要给城守问好,这次部落给香子城带来五百牛两千羊,你是不是派军士先给我们收了啊?”
何遵拉住郭厮敦:“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郭厮敦说道:“这次商队,有五十伴当。”
何遵说道:“那正好,你们去西北角哨楼找肖四郎,那边要运一批粮秣去牛精谷,你们押运一趟。”
郭厮敦说道:“那不行,弟兄们辛苦来一趟,怎么也得休息几天。”
何遵唰地一鞭子抽在郭厮敦肩上:“这是军令!你们这帮子野人就是散漫惯喽!敢不听号令耽误了大帅的事体,那就是砍头!”
郭厮敦脖子一缩:“是是……但你得先把五百牛羊收了!”
何遵笑道:“瞧你这小气样,这次换啥?”
郭厮敦搓着手赔笑:“酒!当然是五谷烧最好!”
何遵写了一张字条:“拿这个条子去找书记。”
“诶诶!”郭厮敦立刻眉开眼笑:“那运粮的差事,小人一准给城守办好!”
“滚!”何遵指着郭厮敦的酒糟鼻子:“你老小子早晚有一天得醉死!”
郭厮敦转身正要出帐,就听身后何遵喊了一声:“等等!”
郭厮敦身形一颤,却听何遵继续说道:“羌人重贵种,听说木征在河州外围,又招揽了不少部族过去,你不会吧?”
郭厮敦转身,干笑道:“那怎么能,跟着大宋好处更多。”
何遵说道:“明白就好,劝你看清楚:跟着他和大宋打仗,吃亏的是你们;跟着大宋打了他,得便宜的,还是你们!”
郭厮敦腰弯的更低:“是是。”
何遵这才笑了:“你帽子忘桌上了,拿上滚!”
……
当夜,何遵还在熬夜核验那什么“科目”,香子城西边突然骚动起来。
何遵抓起几案上的骑刀,迈出营帐:“怎么回事儿?!”
城西火光跃起,紧跟着传来了喊杀之声。
参军奔了过来:“指挥,蕃人反了!”
何遵蹡踉一声将刀拔出来:“随我去军器仓,粮秣,军马通通别管,军器不能有失,尤其是震天雷!”
知道这个的军士也是颇多,一路上不少红衣宋军,携裹着熟蕃,朝城东狂奔。
东城军器仓外,已经点起了无数火把松明,一位老军额头上裹着白布,背上背着鹤胫弩,手里举着刀:“汉军进内,蕃军守外,军仓重地,敢突犯者——就一个字——死!”
“死!”矮木墙上,弩兵们举着强弩,瞄准下方乱军。
何遵排众而前:“城上都头,休要放箭,我乃城守何遵!”
老军见是何遵到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指挥到了,老夫这就交卸。”
何遵奔上寨墙:“老都头处置得妥当,有劳了。”
老军摆手:“老夫不是都头,乃渭州通判郭隆。”
何遵吓了一大跳,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军老将,虽然退休了,但威信那是没的说。
立马将印信旗号交给他:“敌情暂时不明,这里便请老将军镇守,我入城收拢军士,让他们先向军器仓集结!”
郭隆白胡子飘扬:“告诉他们不要在意辎重,先全部收拢保住军器仓再说!还有,传送消息出去,让王经略回军。”
说完转头:“渭州强弩义勇,跟上!保护城守。”
城中各处都在抵抗,火光大起。
木征大军已然进城,骡马市,粮库,被服仓,几处地方,还在惨烈厮杀。
何遵每到一处,便招呼宋军撤退,有些宋军指挥还舍不得辎重,被何遵一顿痛骂,这是郭隆郭老将军的命令,军器仓才是至重,其它能舍则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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