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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只有床头柜的台灯透着丁点橘光,艾登刷卡进入房间,他的雄虫正窝在别人的怀里,见他回来了,那只正玩弄着雌虫耳垂的手抬起来,摇了摇,“你回来啦?”
谢惜衣这样大方的态度,反倒叫艾登有些不好发火,而抱着谢惜衣的雌虫也朝他看过来,二人视线相交,乔恩没有什么攻击性,漆黑的眼睛里甚至还有几分退让,“不好意思,他对星币没有概念,我会补偿你。”
艾登没搭理他,只看着谢惜衣,问道,“他是谁?”
“你猜?”看着艾登难看的脸色,谢惜衣轻笑一声,朝艾登招手,“过来。”
艾登拿出枪指着乔恩,脸色阴沉的盯着谢惜衣,“从他身上下来。”
吃醋了?听说雄虫可以娶十个,还能有无限的雌侍,他还以为雌虫天生不会吃醋呢。艾登的反应很好玩,但是声音有点大了。
“小声些。”谢惜衣收起笑容,往床那边看了一眼,见两小孩没被吵醒,神色有所缓和,“我弟弟还在睡觉。”
艾登一愣,他的雄虫胆子确实大,在他开的房间偷情,看见枪也不怕,他确实只是吓唬吓唬谢惜衣,他没想在雄虫面前杀人,很多雄虫甚至听见枪声都会惊吓过度猝死。
“过来。”谢惜衣见艾登听话的收起枪,手又捏上乔恩的耳垂,语气随意,“你们自己认识认识。”
说完谢惜衣在乔恩脸颊上咬了一口,见乔恩有些害羞的闪躲目光,和艾登愈发难看的脸色,轻笑出声,“你们可以打一场,只要别吵醒我弟弟。”
说完谢惜衣就回到床上睡觉了,艾登站在门口,乔恩保持着坐的姿态,静默良久,还是乔恩先开口,“抱歉,他花的星币我会补偿给你,可能需要等几天。”
他还得去卖点武器。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艾登盯着乔恩,说道,“你好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跑到客人房间里和客人的丈夫偷情,这不符合规定吧。”
“我很抱歉。”见艾登没有为难谢惜衣,乔恩站起来,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只是我认识他,比你要早,如果结婚,在联邦的档案上,我会是他的第一位。”
雄虫满了14周岁,就要挑选未婚妻了,各国法律不同,但共通点便是极其重视雄虫的前四位妻子。只有前四位妻子有权利管教雄虫,以及雄虫的雌侍。
而这四位又是完全依靠雄虫的喜好来排序,在当今社会的目光来看,除了皇室的一夫一妻制,能够成为雄虫的第一位妻子,也是值得高看一眼的。
乔恩接着说道,“因为工作性质,我并不能和他登记,如果你可以讨的他的欢心,那第一位便是你。如果哪一天他惹你生气,或者是厌烦了,请你不要伤害他,无论如何,我会给你补偿。”
艾登没想过谢惜衣还有别的情人,但他见惯了一夫多妻,很快便反应过来,乔恩并不算多麻烦,不能结婚,说不定一个月也见不上一次。
谢惜衣虽然是F级,但脸上的笑容、行为举止都很惹人喜爱,早晚会有别人的。
之前妄想独占的念头在现在看来尤为可笑,艾登找回理智,见乔恩态度诚恳,于是他也认真的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他。”
“你的队友…”乔恩只把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他年纪小,还很调皮。”
“你放心。”艾登拉开门,示意乔恩可以走了,“我会管好他们。”
“多谢。”乔恩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你需要典当武器吗?”
……
艾登沉默了一会,“在哪里?”
门被轻轻的关上,床上的谢惜衣并没有睡着,他回想起两人的对话,觉得十分好笑,以前他虽然换人换得快,但也从没出轨过,两个情人好声好气的说话,连哄都不用哄,一起出门了,这种体验对他而言还是头一次。
亚亚克睡着的时候信息素会更浓一些,以撒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皱着眉头,两个孩子都没穿衣服,待会艾登来了怕是不方便,谢惜衣下床走到茶几边上,一人买了两套睡衣,两万多就又花出去了,睡衣没一会就送到了,谢惜衣学着乔恩,把睡衣扔进机器里,每两秒就洗干净烘干了,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现在的科技真神奇啊,谢惜衣换上黑色的睡衣,这面料很像以前的丝绸,穿起来感觉还不错,他又回到柔软的床上,打开终端研究了一会,也就摸透了,打开游戏区,里面会显示类型和在线人数,谢惜衣看见“音乐”两个字,眼睛一亮,点了进去。
大部分需要全息游戏仓,谢惜衣没有,于是只打算看看,没打算玩,人气最高除了五花八门的闯关版,还有模拟各种说不出名字的乐器的,但排名第一的还是那个《古蓝星音乐文化模拟》,谢惜衣点了进去,屏幕里瞬间出现了很多他熟悉的乐器。
古筝古琴琵琶笛子之类的他不会,谢惜衣只会钢琴、架子鼓、贝斯、吉他这类乐队需要的乐器,谢惜衣点开钢琴的界面,手指搭在浮空的屏幕上,并没有实感,却让他十分欣喜,他选择了单人倾听
', ' ')('模式,手环立即分离成了两个耳机,谢惜衣戴在耳朵上,听了几首,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熟悉的旋律,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谢惜衣听得久久不能回神,地球的文化流传下来了吗?他对研究这个社会、探索虫族的由来没兴趣,不想知道自己穿越的原因,也没有再去做歌手的想法,只是能再次遇见这些乐器,他很高兴。
他点进模拟模式,随意的弹起小星星,艾登正好在这个时候打开门,门外的灯开得很亮,亚亚克被刺眼的光叫醒,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爬到谢惜衣怀里。
谢惜衣把耳机摘下来,关掉终端,揉了揉亚亚克的脑袋,“醒了?饿不饿?”
“不饿。”亚亚克乖顺的躺在谢惜衣怀里,谢惜衣看着赤身裸体的孩子,往艾登那瞧了一眼,艾登早就自觉的转过身了,谢惜衣用被子罩住亚亚克,从空间纽里拿出两套睡衣,“穿上,待会以撒醒了,你帮他穿衣服。”
“以撒好笨。”亚亚克皱了皱鼻子,很快套好睡衣,又缩进谢惜衣怀里,“惜惜,刚刚你在干什么?”
“弹琴。”谢惜衣见他不解,笑道,“钢琴。”
“那是什么?”亚亚克没听过这个东西,好奇的看着他,谢惜衣又打开终端,因为以撒还在睡,他只是给亚亚克看看模样,“长这样,按下琴键就可以弹奏了。”
见亚亚克伸手想按,谢惜衣将他的手捉住,关掉终端,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撒还在睡,别吵醒他。”
亚亚克乖乖的点头,终端戴在手上又变成了手环,艾登这时走过来,说道,“那是乐器吗?”
“你认识?”谢惜衣挑眉看向这只雌虫,黑发黑眸,胸肌没有乔恩的大,但是长得比乔恩好看一些,艾登点头,说道,“我在影片里见过,你喜欢吗?”
“喜欢。”谢惜衣向他招手,示意艾登坐过来,“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吉他。”
“吉他?”艾登想了一会,没有分辨出影片里乐器的种类,他只知道这些乐器都十分昂贵,连影片里都是只有贵族雄子可以触碰的,艾登坐在谢惜衣旁边,“这些乐器很贵,我买不起。”
“很贵?”谢惜衣玩着亚亚克的头发,挑眉道,“是缺少木料和钢材吗?”
简单的一把吉他只需要木料和钢材,只有手工定制的吉他才会贵出天价,谢惜衣从前热爱收集各个大师的吉他,材料的选择、制作的工艺、个人的风格、都会赋予每一把吉他不同的灵魂。
古典或是民谣他都喜欢,现下想起来,手都有些发痒。
艾登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谢惜衣讲到吉他,语气都欢快活泼了许多,像个真正的少年,明显是十分喜爱的样子,艾登问道,“吉他只需要这些材料吗?怎么样制作?”
谢惜衣闻言笑道,“怎么,你想给我做一把吉他?”
艾登点头,“木料和钢很便宜。”
制作吉他其实不需要多少的木工基础,只是需要懂得音梁架构的运用,艾登明显是个门外汉。
“你不会。”谢惜衣说完,便又想起从前,他也想过自己制作吉他,只是刚刚开始,手就受伤了,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敢碰木工桌。
他手上的天赋好像都给了乐器,其他的领域一窍不通,不止木工,他各方面手都很笨。
他小时候明明还有些灵巧的,自从十岁开始,身边的活就被谢惜食包揽了,于是他手脚变得越来越笨,到最后也只剩下包饺子这个技能。
十五那年,他和谢惜食拿到了第一笔奖学金,又赶上谢惜食生日,二人第一次在外面的餐厅吃饭,当时又正好是七夕,店家举办了活动,叠10个纸星星可以抵一块钱。人在少年阶段最是看重尊严,要脸要皮,他和谢惜食却不同,二人无视路人和服务员投来的各种目光,搬了两个板凳在店门口坐了一下午,专心致志的叠起纸星星。
从下午一点叠到晚上八点,他勉勉强强叠了几块钱出来,剩下的接近一千个全是谢惜食叠的,经理像是没料到还有这种人的存在,被这场面震住,打了电话请示老板以后,亲自出来给他们免了单,他们也没有推拒,谢惜食难得的主动跟他开起玩笑,笑他手笨的同时,又庆幸自己不用叠到天亮。
谢惜衣脸上浮现怀念的,沉醉于回忆的神情,像是想起了珍贵的,心爱的雌虫,他脸上的笑意不同于以往那样漫不经心,柔软到让艾登有些心慌,他想问谢惜衣在想谁,但是又不敢问。
他突然觉得离谢惜衣好远,明明已经亲吻过,拥抱过,谢惜衣却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连许诺都是暧昧不清的,那一句“看你表现”的意思,是在敷衍自己吗?
谢惜衣的拥抱和抚摸总是带着几分轻贱的意味,他沉迷于二人的吻的时候,谢惜衣眼里却满是玩味,艾登之前只以为谢惜衣的性格就是这样,但是现在,谢惜衣为了某一只雌虫,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温暖到几乎只要是看见,就能笃定他在想独特的那一个存在,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事物、亦或是亲人朋友。
“怎么了?”谢惜衣回过神,看着艾登
', ' ')('脸上的表情,这种表情他见得多了,每次他的小狗们只要提起谢惜食,总是这个样子,又醋又怂,真好笑,谢惜衣向他招手,“怎么这么委屈?过来我看看。”
艾登把亚亚克揪起来丢开,爬上床揽他进怀里,直白的问道,“你刚刚在想谁?”
“我弟弟。”谢惜衣咬了艾登的喉结一口,“怎么连弟弟的醋也吃?真不乖。”
弟弟?见亚亚克满脸的不满,艾登索性把谢惜衣抱到了沙发上,小声的问他,“你到底有几个弟弟。”
广义上嘛那很多,孤儿院到处都是他弟弟,但真的亲如兄弟的,就那一个,想起谢惜食,谢惜衣又有些惆怅,也不知道自己死后,谢惜食会怎么样,天天关在研究院里,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别跟他一样熬出病来才是。
“亲弟弟就一个。”谢惜衣笑道,“床上那两个是捡来的。”
说不定谢惜衣并不是最大的那一个,明明自己也很瘦弱,却承担起了照顾朋友的责任,艾登揉了揉谢惜衣的脑袋,“把他们留在这里吧。”
艾登看着谢惜衣,认真的说道,“你没有照顾他们的必要,我听乔恩说了,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缺少营养剂和药物,更不会感染发热,如果不是遇见我,你可能已经死掉了。”
“而且。”艾登心疼的看着谢惜衣的手指,“手指是找不回来的。”
是啊,食指关节没了,弹琴都不方便了。谢惜衣也有点后悔,他不该这么莽撞的,失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下知道自己还有碰乐器的机会,伤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谢惜衣没搭理艾登,打开终端查了一下吉他的价格,最便宜的都要二十万星币,他还差九万。
谢惜衣更后悔了,他上个世界总觉得自己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从自己挣钱开始,就让自己在能力范围之内享受最好的生活。到了这里,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加上没有目标,所以也没打算存钱,几乎称得上挥霍无度。
现在吉他就摆在眼前,却因为钱不够而无法获得,这样挠心挠肺的痒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他不该这样花钱的,衣服、营养剂都可以买最便宜的,说不定攒几年就买得起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他们捡破烂的时候路过琴行,少女坐在高脚椅上自顾自的弹唱,谢惜衣隔着落地窗,看着挂了满墙的吉他,满是好奇和渴望,少女面容姣好,衣着光鲜,琴音渐止,朝他看过来,脸上是明媚的笑意,“小朋友,进来看看吗?”
面前的玻璃映照出他烂到拉丝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的裤子,和鞋底掉了一块,明显不合脚的凉鞋。
他拉着谢惜食落荒而逃,跑的时候还没忘记辛苦捡来的瓶瓶罐罐。
他们一人一个蛇皮袋子,跑了很远,谢惜食边跑边喊道,“等长大了,我们一起买那个!”
直到跑到垃圾站附近,他们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本就脆弱的凉鞋这下是彻底烂掉了,谢惜衣以大笑来掩饰自己的自卑,笑完又哭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双穿了三年的大码凉鞋是二十块钱买的,特地买了超大的码数,院长妈妈希望他穿的更久一点,而它却在今天彻底报废了,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这一跑,就掉了二十块钱。
谢惜食站在他身边,看了一眼凉鞋,露出痛惜的神色,过了一会,他擦干净谢惜衣脸上的眼泪,双手做出喇叭状,冲着空无一人的河流喊道:“只要攒很久很久的钱,攒到长大,我们会买得起的,一定会!”
他们攒了很多年也没攒够买吉他的钱,被衣食无忧的混混打一顿反而够了。那一次,谢惜衣切身体会到了“现实”,他们多年的努力,抵不过别人爸爸妈妈从钱夹里随便抽出钞票在病床上的一砸。
那个时候院长妈妈眼里满是怒火,脸色难看,却忍着那对夫妻的奚落,蹲下身子,用满是皱纹的,颤抖的手掌,把掉在地上的、病床地下的、夫妻脚下的钱一张、一张、一张捡起来。
他勾住艾登的脖子,“我好想要一把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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