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检查结果的十几分钟,对急救室外的两人无异于度秒如年。
先前问话的医务人员拿着纸笔出来时,冷明洁倏然抬起头起身,身下长椅发出急促地哐当一声。
她两步急迈向前,又在察觉到身后紧跟过来的人时回头瞪视,驰斯樾沉默地接受着,脚下却未移动后退半分。
“你是患者的母亲?”
“是,我是”,冷明洁紧紧盯着对方口罩上方半露出的眼睛,企图从中窥探到任何足以续上她半条命的讯息,“医生,我女儿她……”
几张布满密密麻麻方块黑字的纸被递到冷明洁眼前,“急性阑尾炎,这是手术同意书和麻醉同意书,家属签了之后就可以进行手术。”
“什么……急性……阑尾炎?”
大概是从看到殳瞳包里的验孕棒,以及她忽然晕倒流血的冲击过大,冷明洁缓缓咀嚼着急性阑尾炎这几个字,思维有一瞬的卡顿。
“那怎么会流血?曈曈,曈曈出了好多血……我以为……”
驰斯樾的思绪已经在听到医生的诊断后重新恢复运转,当下那一秒便明白了缘由,他仍旧保持冷明洁禁止他再度靠近的距离,声音低沙却清晰,“阿姨,今天5号,殳瞳的生理期。”
一旁的医务人员略诧异地朝他看上一眼,随后给出肯定,“是,出血是因为患者正处于生理期。”
冷明洁紧蹙的眉头稍有舒展,有些机械地接过对方递过的笔在纸页末端签写下姓名。
晚上八点。
距离殳瞳进入手术室已有近一小时的时间,冷明洁始终坐在门口冰冷的等候椅上未发一言,凌乱的长发被她随意拢在耳后,袖口的扣子也不知何时丢了一颗。
她微弓着背低头,手肘抵着膝,右手覆盖住双眼沉默。
一旁团乱的外套口袋突兀地响起一阵铃声,划破走廊内长久的安静。
她伸手掏出手机接起,干哑的喉咙刺裂出一声粗嘎的喂。
坐在长椅另一边的驰斯樾起身,朝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走去。
“哐当”一声,水瓶从机器内滚落。
他俯身拿出,又在察觉到瓶身的凉意转身向服务台的方向那儿去。
待借了纸杯接了热水反身回来时,冷明洁已经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紧握手机的指节因用力紧绷而泛白,她抬起头,眸光中几欲迸发的怒意一点就着。
也正是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徐徐打开,段亓肆提着餐食朝两人走,随后在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后于几步外停下。
荣府宴的私房菜要提前三天预定,菜品也需提前沟通安排,旁的人连预定的门槛都够不上,但到了段亓肆这儿,他就是有招儿。
餐食还温热着,驰斯樾接过反身回来。
冷明洁静静地瞧着空气中发生的一切,目光从餐食的外包装移动至他腕骨上戴着的手表。
积家陀飞轮。
当下那一秒,脑中立刻就对事情有了完整的认知。
从她误认为殳瞳怀孕流产开始,驰斯樾的沉默不语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没有辩解没有否认,同她一样等待医生的宣判。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同样懵懂无知的年龄喜欢上一个人,又因对方雄厚的家底而天真地相信他随口许下的承诺。